贺驰手背露出青筋,他似乎在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忍耐:
“够了,贺韵。”
贺韵没管他的反应,手伸出窗外掸了掸烟灰:“方辞充其量算家人?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家人是可以换的。”
贺驰闭了下眼睛,感觉到情绪逼近临界点,十几年努力维持的沉稳岌岌可危。
“贺韵,你没资格评判我。”
贺韵道:“贺驰,你也没资格反对我,因为你和你父母一样,又专断又固执!”
贺驰“啪”地拍了一下汽车喇叭,惊到了身边路过的行人。
贺韵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继续道:“二伯和伯母婚姻不幸,是他们的问题,影响了你,也是他们的问题,你厌恶他们,不愿意步两人的后尘,这些我能理解,”
“但你用上一辈的错误,惩罚如今陪在你身边的人,这件事我就理解不了了。”
“惩罚?”贺驰眼睛里漫上血丝。
贺韵闭上了嘴,沉默了一阵,抽完手里的烟,缓了半天,才道:“恭喜你,贺驰,”
“我们最后都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撂下这句话,她直接推门,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车。
两人位置呈斜对角,谁都看不见谁,却好似将对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多年织就的平和,被一刀割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内里。
那才是真正的惊涛骇浪。
贺韵歇了口气,坐了一会儿,看着贺驰的车呼啸而去,走得很急,匆忙的模样都不像他了。
又抽了一根烟,电话铃响了,贺韵接起来,道:“楼下,车牌号410,红色奔驰,你过来吧。”
间隔不久,智云科技的楼里下来个男人,一身名牌,提着两瓶水,晃荡过来,贺韵摇下窗户,那人趴在玻璃上冲她打了招呼,紧接着道:
“我真想早点下来,看看贺驰的表情。”
贺韵乐了:“可别,就你那点胆子,不够用。”
来人正是魏林。
魏林坐进车里,递给她一瓶水,道:“你骂他了?”
贺韵道:“我怎么敢骂贺总,就是义愤填膺,看不过去,多说了两句。”
“啧,”魏林摇了摇头,“要是小方辞知道了,该心疼了。”
贺韵笑了:“他已经知道了。”
魏林睁大眼睛,又听贺韵补充:“我跟他说了个大概,其余的让贺驰自己交代吧。”
魏林禁不住感慨:“你们两位还真是……方辞只让你安排相亲,你竟然另外加码,这剂猛料会不会太狠了?”
贺韵沉默,片刻后摇头道:“你认识贺驰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了,但你没见过真正的贺驰,对待他这种人,就是要下手狠一些,”
魏林不懂:“怎么个狠法?”
贺韵道:“你见过他身上的伤吗,在腰上,很深的一道。”
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