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朝修长的十指飞快穿行在她乌黑的长发间,指尖不经意间剐蹭过她的头皮,不多时一个复杂的发髻便被他梳了出来,他随手往那上面簪了几朵红色绢花,完全无视薛遥知的要求:“好了,头也梳好了,本少爷真是有一双巧手,你换衣裳吧,我在外面等你。”
容朝生怕薛遥知把他拉住,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薛遥知又气又无奈,但天已经黑了,她也不想再折腾,便也只能顶着这样一张脸,重新换上了那条粉色的裙子,推门而出的时候,容朝果真等在门口。
容朝匆匆的瞥了她一眼,不敢多看,只目视前方,和她一起往楼里走,他们在入口处分开,薛遥知去了大堂,容朝则是从后门去了那间卧房。
娇靥楼里,热闹依旧,看来昨夜的风波并未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胡媚娘已经回来,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薛遥知跟上去趁她不忙的时候,小声问她:“胡姐姐,此行可还顺利?”
“顺也不顺。”
薛遥知道:“那就是不顺了。”
胡媚娘同百花街其他花楼的鸨母去衙门告了阳雪宗擅封百花街,给她们的生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接见他们的官员对阳雪宗的行为也很是不满,听了立刻就找来了此次来到花城的主事长老,要长老给个交代出来。
那长老一开始还在打官腔说是为了抓魔种,被鸨母们一人一句骂得脸色难看了,才叫来了一开始的始作俑者,最先称看见了画像上魔种的弟子。
那弟子也是个倔的,一直梗着脖子说魔种一定就在百花街,昨晚上搜查的时候状况百出,他们重整旗鼓,一定能找到那魔种。
薛遥知紧张的问:“也就是说,他们还会来搜吗?”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距离解封只剩下一天,那些修士什么收获都没有,很明显是已经急了,抓着个地方就紧咬着不放。
“我不知道,之后那位大人就把我打发了,说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胡媚娘瞥了眼楼上紧闭的那间房:“但只要那位郑公子还在这里,那间房一定没有人敢去搜。”
薛遥知紧张的攥了一下手指,说:“我去和容朝说一声。”
薛遥知说着便着大步上楼,但她楼梯刚走到一半,身后就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推搡了她一下,把她推到了楼梯边。
“让开!别挡路!”
薛遥知回过头去看,便见是两个侍卫大步走到了二楼,问还在楼下的胡媚娘:“我们公子在哪间房?”
胡媚娘顿了一下,给他们指了房间。
两个侍卫丝毫不停留的走到了门口敲门,敲了三声,里面毫无回应,他们习以为常的推门而入。
薛遥知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胡媚娘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低声说道:“郑家偶尔也会派人来将郑公子带回家,不必多想。”
“胡姐姐,你看门口。”薛遥知低声说道。
胡媚娘看去,便见眼熟的阳雪宗弟子正站在门口,显然是要等身份贵重的人被带走了,再搜一次。
她们来不及多想,两个侍卫就拖着尚在昏睡中的郑公子走了出来,这郑公子满身的酒味,任由他们动作,两个侍卫也习惯了他烂醉如泥的模样,并未怀疑,只很快离开。
紧接着阳雪宗的弟子便进来了,完全不给她们反应过来的机会,就直直的冲进了那间卧房,很明显他们是要把昨天没搜到的地方,死马当活马医的再搜一遍。
薛遥知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攥紧了。他们死马当活马医还真医好了,就是她和容朝是孤陋偏逢连夜雨了。
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薛遥知便听得有人破窗而出的声音,紧接着大半的阳雪宗弟子跟着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找到了!那魔种当真在这里!”
一阵混乱过后,剩下的几个阳雪宗弟子要回去领命,为首的便是昨日那个最先发现薛遥知的弟子,他如今可谓是扬眉吐气。
在经过胡媚娘的时候,他恶狠狠的瞪了胡媚娘一眼,说道:“昨日看你多番阻挠,我就知道那魔种就在你们娇靥楼!你且等着瞧吧,竟敢收留魔种,这娇靥楼你也别想再开了——”
“你跟老娘在这儿满嘴喷粪呢?你要兴师问罪也该去问郑公子,为何偏偏非要待在那间房里?你是不是还要说郑公子包庇魔种啊?我倒也想知晓你们阳雪宗是怎么保护我们的,竟让魔种闯入我娇靥楼,还待了那么久都没被发现!我这便找知府去,请他为我们讨个说法。”胡媚娘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尖牙利嘴的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