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阿姨。”余宿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顺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保温桶。
“哎。”
“小构今天感觉怎么样?复健累不累?”姚白凤走到床边,目光在儿子略显苍白的脸上细细扫过,心疼地伸手理了理他额前微乱的碎发。
“还好,妈,不用担心。”谢构微微偏头,顺从地任由母亲带着熟悉温度的手指拂过额角,“医生也说恢复得比预期快。”
姚白凤松了口气,目光转向正在拧开保温桶盖子的余宿,保温桶盖子被旋开,一股浓郁醇厚的鸡汤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党参的甘醇和花胶特有的胶质芬芳,驱散了病房里消毒水的冷硬味道。
她语气更加柔和:“多亏小宿细心,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小构刚醒,身边有个贴心人陪着,我和你爸也放心些。”
她意有所指,眼含期待地看向谢构。
谢构自小要强,被老爷子订婚后,他表面上虽没有怨言,但身为母亲,姚白凤能看出他是不满意余仁舟这人的,那人眼神里的算计、言语间的轻佻,都让谢构本能地感到排斥。
谢老爷子过世后,姚白凤私下里曾和丈夫谢盼山商量过,如果儿子实在不愿,他们便把这婚事退了,可当她忐忑地将这个提议告诉谢构时,得到的却是儿子的拒绝。
那时的谢构表情平淡:“左右最后结果都大差不差,余仁舟也罢,其他alpha也罢,能安分维持表面的体面就够了。”
姚白凤当时只觉得心口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尖锐地疼。巨大的哀伤瞬间淹没了她,但她强忍着没在儿子面前表现出来。
后来,谢构每次发情期都躲着他们,把自己关在隔绝信息素的特殊房间里,独自熬过那痛苦而羞耻的浪潮,姚白凤更加心疼了。
她的儿子,那么骄傲优秀的儿子,却被这该死的生理本能折磨得如此狼狈,如此痛苦。
所以,见余宿一个月来对谢构认真小心的态度,姚白凤的心,在感慨命运无常之余,也悄然生出了巨大的近乎卑微的期望。
她真心期望余宿能一直以这样的态度好好对待谢构。
谢构心中了然,母亲在试探他的态度,试探他对余宿、对这桩婚约的看法。
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眼下投下两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复而抬眼,谢构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掠过余宿的侧脸。
那年轻的Alpha正专注地盛汤,动作利落而干净。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一点眉骨,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
盛好后,余宿极其自然地用手背内侧,轻轻贴了贴碗壁的外沿,确认温度适中,不会烫手后,才稳稳地递到谢构面前。
汤色澄亮清透,炖煮得恰到好处,撇去了所有浮油,沉在汤底的党参段和花胶块清晰可见,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来,谢哥,趁热喝点。”
“谢谢。”谢构接过碗,温热的碗壁熨帖着掌心,谢构顺从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汤水滑入胃里,带来舒适的暖意。
一股极其细微的悸动,再次不受控制地自腺体深处泛起涟漪。
谢构握着汤匙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他需要这个Alpha,这个认知清晰而冷静地浮现在脑海。
余宿年轻、干净,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展现出了足够的耐心和古怪的贴心。一个安分的、可控的的Alpha。
不管是基于最现实的生理需求还是出于那股莫名的情感,在如今的局面下,余宿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一个念头在谢构冷静权衡利弊的脑海中清晰成型。
“妈,”谢构放下汤匙,声音平静地开口,目光却转向了余宿,“明天的复健,时间可能有点长。”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易察觉的依赖,“余宿,你……有空吗?医生建议复健时最好有人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