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上前接过匣子,跪递到皇后面前。
皇后缓慢起身,边打开匣子边道:“怎么会,你们这些孩子,只要有这份心思,本宫就——啊!”
皇后话说一半,陡然失声尖叫。
那手捧匣子的宫人随后亦发出同样惊悚的叫喊,紧接着“哐当”一声,那匣子被抛在地,里面慢悠悠滚出一颗人头来。
“——啊!!”
几乎是顷刻间,几个妃嫔皇子惊慌失色弹跳而起,个个都失了仪态,更有甚者直接吓晕过去。桌椅板凳被撞倒在地,还碎了几个花瓶果盘。年仅八岁的九公主嚎啕大哭,被她生母谨嫔捂住眼睛抱了起来。
整间大殿混乱不堪。
就连延德帝都撑住了座椅扶手,下意识也要起身躲开,但帝王的见多识广到底让他沉住气,硬生生又坐了回去。
而陈錺不愧是侍奉御前的内侍,腿都吓软了还记得抬袖挡在延德帝眼前,颤声喊道:“护、护驾!快来人护驾!”
裴序拔刀而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荒诞的景象。
殿内众人乱七八糟地挤在角落,就连平日仪态万方的皇后都散了发髻,三魂丢了七魄般跌坐在椅上。延德帝脸色难看,但尚且还算正常,而唯一泰然自若的,只有站在大殿中央的李繁宁。
她面上看似没有表情,但唇畔那若隐若现的弧度,看得出来她此刻至少是愉悦的。
裴序看了她一眼,就听陈錺大叫道:“裴都尉!快、快把那脏东西弄走!”
裴序正要上前,延德帝忽然抬手制止住他。
只见帝王倾身盯住那地上的人头,“此人瞧着眼熟。”
裴序进门就认出来了,“回圣上,是东宫幕僚,太子的门下客,岳山。”
“太子。”延德帝看向角落,神色难辨道:“过来看看,是不是你的人。”
“我……”
李元敏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来。
那人头下面的血已经流干了,刀口整齐,看起来是一刀砍断的。不知死前经历了何种惊吓,他连眼睛都没闭上,目眦欲裂,瞳孔似都要爆开了!
李元敏呼吸不畅,不敢再看,“是、是他……”
延德帝沉默须臾,道:“盛安,你说吧。”
李繁宁略略看了李元敏一眼,李元敏低垂着头,瞥过来的余光却恶狠狠的。
岳山消失多日,果然是她……
李繁宁不动声色地挑了下唇,道:“回父皇,此事说来话长,事关太子声誉,盛安不敢说。”
众目睽睽下献上人头当贺礼,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她却说她不敢说。
延德帝深吸一口气,不知是气的还是不耐烦,“朕让你说。”
李繁宁低眉应了声“是”,这才一副不得不说的样子,道:“几日前执鸾司查抄了长安城内一家地下赌坊,名为赌坊,实为长安官场买官鬻爵的交易之地,按照赌注大小可买官阶不同,五千两银子便可买个九品京官,近来因着千秋宴,长安城内来了不少地方官,赌坊的生意很热闹。青雘——”
她稍稍侧身,被唤作青雘的侍女递上一本册子,就听李繁宁道:“这是赌坊的部分帐簿,还请父皇过目。”
陈錺看了眼延德帝的眼色,忙上前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