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确定墓里有玄准真人的尸骨吗?”
段衍一怔,他那夜醒来后,师父躺着的地方便只剩一摊血水,他以为师父已……便只收敛了师父生前所爱之物,为他立了衣冠冢。
钟灵羽叹了口气:“外界都道是云墟阁惨案的罪魁祸首是陵兄,言他离经叛道,辣手无情,虽我同他交情不深,可他在我眼中并不像这种人……”他看了眼面色不虞的段衍,犹豫片刻,还是将话说完整:“那日海妖暴乱,段兄你在海下同妖兽搏斗可能有所不知,我岛上的灵兽死伤惨重,若非他倾力相救,怕是一只都活不下来,能对兽类如此,我不信他会……”
“你觉得我当时愿意信吗?,”段衍沉声打断钟灵羽:“可他那把剑就是结结实实捅我身上的,不信又有何用?”
钟灵羽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辩驳,只得摇摇头,无奈道:“我并非亲历者,真相如何,确实不得而知,但依我看,你师父或许还活着。若你要去鬼蜮,此事你自可留心。”
“……我会的。多谢告知。”
钟灵羽摆摆手:“不过举手之劳。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了,走时同我说一声便成。”
见他走远,段衍将目光重又放回紧闭的房门上。
他亲眼见陵稹杀了师父,甚至用的是斩断头颅这等残忍血腥的手段,师父怎可能真的还活着?
但……陵稹不也死了吗?屋内却有装着他残魂的傀儡。难不成师父的魂魄也被装进某个傀儡中了?
段衍愈发觉得这很有可能,既然陵稹都能用他自己的残魂制成猫傀儡,那再用师父的魂魄如法炮制又有何难?
他猛地推开门,凌厉目光望向屋内矮榻,想找那傀儡一探究竟。可谁料,原本坐在那儿的傀儡竟不翼而飞。屋内空荡荡,只有榻前矮几上的笔尖正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浓墨。
“你说什么?傀儡自己跑了?”被他又喊回来的钟灵羽听闻傀儡出走也是一脸诧异:“这怎么可能!还没满十二个时辰,走路都走不了!会不会是被谁带走了?”
段衍面色阴沉:“不可能。我在屋里设了结界,除我之外,谁也进不来。”
钟灵羽忽想到什么:“对了,你好好回忆一下,他还在用那具猫傀儡的时候,是否能施展术法?”
段衍眸光微动,它确实用过,还是个异常精巧的幻术,若非他机警,甚至可能无法识破。
钟灵羽咂咂嘴:“那就可以解释了。他身不能动,应该是通过术法遁走了。但魂魄还能施法……闻所未闻。”
段衍垂下目光。对人来说当然离奇,但对陵稹这样可以随意分裂灵魂的幽冥生物,一切皆有可能。
“可有办法搜索那具涅槃身的下落?”段衍问道:“若我没记错,你们钟家的每具傀儡体内都有定位符的吧?”
“你知道的倒多。随我来。”钟灵羽从库房里翻出一个落灰的罗盘,递给段衍:“这罗盘可用来追踪被激活的涅槃身的下落,当然,需要魂魄的生前之物做指引。”
他看了眼段衍腰间:“恰好,你身上带了他的剑。”
段衍沉默地解下腰间那柄旧剑,按钟灵羽指示平放在罗盘上方。还真是世事难料。他一时恍惚带回来的剑,而今竟成了如今唯一能追寻到那人下落的关键。
罗盘缓慢旋转,指针摇摆几番后终于停了下来,一道窄小光幕出现在两人跟前,光幕上是整块修士大陆的地图,而一个醒目小光点正往地图南端在高速移动。
“那个方向,好像是冢山?”钟灵羽拍案惊呼:“他,他不会是要去鬼蜮吧!段兄……”他激动扭头看向左手侧,方才还在这儿的人却没了影,“诶,人呢?”再一回头,桌上罗盘和那柄剑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