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风,你知道吗?在我回头转身却看不见你的时候,我以为我又被抛下了。”
李琅月抚上沈不寒手上的纱布。
“六岁那年,我在西川的小溪边玩水,玩着玩着,回头发现我娘自己上了马车,把我一个人丢在原地。”
“我在后面不停地喊她,嗓子都喊出血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马车越来越快,直至消失不见……”
“我就是这么被她丢弃在荒郊野岭的……”
李琅月每说一句话,就要停下来缓一缓,待伤心的劲头过去后,才能接着开口。
察觉到李琅月的喉头微微有些梗塞,沈不寒又开始慌了。
“公主别说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辛院正说了,您不能哭的……”
沈不寒一想到倒在雪地里的李琅月,他也是止不住地后怕,覆在李琅月双眼上的手依然在抖。
“不行,要说的。”
李琅月一根根地摩挲着沈不寒的手指:“起初,被遗弃在西川山道上的记忆,像梦魇一般缠着我。”
“可是后来我不怕了,虽然每次回想起来,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但伤口已经结成疤,就没那么疼了。”
“后来的我,只想好好地活着。和你、和师父师娘一起好好地活着,你们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师父师娘已经不在了,怀风……你不能再丢下我……”
“奴婢是公主的家奴,奴婢不会丢下公主。”
沈不寒一手覆在李琅月的眼上,另一只手轻轻托起李琅月的下颚,让她能够微微抬头,不至于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
“所以……公主不能去和亲……”
“如果我不去和亲,那我们……”
李琅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不寒直截了当地打断。
“公主想吃什么,奴婢吩咐人去做。”
沈不寒岔开了话题。
他怕李琅月哭,从小就怕。
但他不能给李琅月虚无的希望。
有些事明知道不可能,就没必要问出口。
李琅月好不容易燃起些微希望的心,再一次朝谷底坠去。
她扯了扯嘴角,唇畔尽是自嘲。
沈不寒看不见李琅月的眼睛,但就是知道她在强颜欢笑。
“玫瑰酥酪、桑落酒、樱桃毕罗、东安子鸡、蟹粉狮子头……”
李琅月报了一连串的菜名,全都是她年少时便爱吃的,口味竟是一点都不曾变过。
真巧,这些食材,苏宅的厨房里都有。
不是这几日才有,而是十几年来,一直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