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琅月解下了身上的狐裘,抖落尽上面的碎雪,弯腰披在了沈不寒的肩上。
李琅月微凉的手指,擦过沈不寒的脖颈,来到他的领口处,为他绑上狐裘的细带。
“怀风,你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折辱我。”
朔风猛然凛冽了起来,卷起地上的雪粒子,在一片白雾迷茫中,凶狠如刀,意欲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割开狰狞的伤口。
沈不寒背脊微颤,他将手埋进雪堆里,想用冰冷的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可胸膛中的心脏,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带动着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在一起沸腾。
狐裘上属于她的温度和香气,温柔地裹上沈不寒的四肢百骸。
沈不寒用尽所有的理智告诉自己,他不配耽溺其中。否则溺死的不只是自己。
还有她……
他从来没有生过李琅月的气,从始至终,他恼恨的都只有他自己。
从河西到圣都的路上,他派了无数人马阻拦李琅月进京,却都没能拦住她。
最后一路人马带回了李琅月的话:
“请你们沈中尉,不要掺和本宫的任何决定。本宫的所有事情,与他都没有半分干系。”
风雪呜咽,言犹在耳。如回首万里,故人长绝。
沈不寒没有抬头,他正欲解开身上的狐裘双手奉还给李琅月,却发现李琅月已经坐进了马车里。
“走吧。”
李琅月撩开车帘,对驾驶马车的车夫道。
“大……大人……”
车夫犹疑地望着沈不寒,握着手中的缰绳不知所措。
沈不寒起身,牵过李琅月的照夜白。
“出发。”
车夫这才如蒙大赦,掉过马车车头,朝着宫城的方向驶去。
外面天寒地冻,马车里却温暖如春。
车内烧着最为名贵的炭火,座椅上整齐地叠放着御寒用的波斯毛毯。毛毯正中摆放着烧好的暖手炉,暖炉的一旁还有精心准备的食盒。
李琅月打开食盒,里面盛放着她最喜欢的玫瑰酥酪和桑落酒。
十多年前,也是这样冰天雪地的时节,就因为她说了一句想吃玫瑰酥酪,他揣着风雪天替人抄书得来的微薄报酬,挨家挨户地跑遍了整个圣都。
后来,在他们共同科考登第的那一天,沈不寒亲自做了玫瑰酥酪送她。
再后来,他送往河西府的每个美男,都会做玫瑰酥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