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去跪在了一旁。稍稍侧目,萧彻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好,几天不见,他清瘦了许多,昏暗的灯火下,面色都显得有些苍白。
彼时的他,身上不再戾气,眼里充满了忧伤,像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需要慰藉。
慕怀钦的记忆里,纯妃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性情温良淑婉,从没呵斥过下人,小时候萧彻最喜欢吃的就是母亲亲手包的清汤抄手。慕怀钦有幸吃过一次,真的很清汤,像白水煮面皮,一点咸滋味没有,可一向挑食的萧彻一连能吃下三大碗。
他问过萧彻,“好吃吗?”
萧彻总会笑着说:“不好吃,寡淡无味。”
纯妃的死一直是个谜,先帝一杯毒酒赐死了她,萧彻也为此被幽禁了三个月,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想着想着,慕怀钦对萧彻那恨极的心思,一瞬间好像跑去了千里之外。
萧彻目光如刀,冷冷扫过慕怀钦的脸:“看什么?还不磕头!”
“哦。”慕怀钦回过神来,乖巧地磕了三个响头。
头磕完了,萧彻才道:“娘,儿臣给您带来一人,儿臣本想……”
‘几年后’那几个字,萧彻咽了回去,他继续道:“这个人您还记得吧,他仗着自己几分姿色,魅。惑君主,作奸。犯科,传。播。淫。秽,背主偷情,淫。乱。宫庭,给儿臣丢尽颜面……”
慕怀钦听后,马上急了,“陛下,你对娘娘说这个做什么?再说臣哪有?”
萧彻瞠目,冲他大吼:“你没有吗?!”
慕怀钦挺直了腰板,“没有!臣对着太妃娘娘的在天之灵发誓,臣一件事都没做过,绝对没有!”
萧彻瞪着他,想起他脖子上的吻痕,下一秒恨不得掐死他!
慕怀钦也气极地瞪着他,心里情绪复杂,想起那日他对自己的所做所为,把他的心伤得粉碎,不把他当人看,也恨不得掐死他!!
两人就这么互瞪了一会儿。
萧彻忽道:“你凭什么对朕的母妃在天之灵发誓,你算什么?”
慕怀钦抿了抿唇,气势一下弱了,身子紧接着也颓下去,确实……他算什么?可让他跪在这里翻旧账又算什么?像是故意来告状似的。
默了片刻,萧彻又回归到一副恶毒的嘴脸,责骂道:“滚出去!脏死了。”
混蛋!
慕怀钦暗骂:比你干净多了。
他对着灵柩躬身一拜,甩着袖子出门。
不知过了多久,萧彻从陵墓出来时,日头已经下了,慕怀钦感到意外,萧彻居然命他上车驾,也不知藏了什么坏水。
本该回宫,那人又突然挥手道:“去青山寺。”
青山寺的钟声响起,此时正是放饭时间,萧彻命随驾在院外等候,自己牵着慕怀钦的手腕径直来到住持院中。
风来,焚香的气味让人宁静,一切平静而和谐。
来到一座有灯火的二层阁楼,萧彻推门进去,轻车熟路地走上了旋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