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几日,终于有放晴的迹象,这几日嘉宓帮着张氏做了些家务,起初张氏并不愿意用嘉宓的东西换来的银钱去买什么,最后还是林有为看不下去,同嘉宓一起劝说了张氏许久,她才收下,去换了东西。
今日天气好,她打算出去透透气,顺便寻找一些刺绣的灵感。
身为高门贵女,嘉宓从小便被教导琴棋诗书,女红这样的女子闺阁必备技能,也是她所涉猎的。
她自认为刺绣技巧可以比得上京中最好的绣娘,前世她出嫁时,盖头上的凤凰就是她自己绣的,当时成亲之前,内庭派人来过问过,担心嘉宓非要自己绣,会在皇子妃的婚典上贻笑大方。
但当宫中女官亲自查验过嘉宓绣的盖头时,却先是神情凝重,而后是赞叹不已。
“九娘子这刺绣技艺,甚好……怕是京中再难找出第二位与您匹敌。下官这就去回禀陛下,属实是小看了九娘子的能力。”
但其实嘉宓对此事并不觉得有什么怨言,其实质疑她能否做好也无可厚非,毕竟是天家姻亲,又是王氏嫁女,她从不做什么没有准备的工作,要做,便要做到最好。
只不过,如今她太久没碰刺绣,不知还能不能做好。
嘉宓看了看她挑好的绣线,都是上等,应该够织一些小的刺绣图,荷包什么的完工的快,价钱又不算太贵,在吴郡地区的一些富庶人家,应当大部分都买得起。
若是能将这些刺绣卖出去,销售到好人家里去,让那些小姐们戴着,便不会愁其他的什么了。
只是嘉宓要去借织布机的时候,隔壁农户方家的女儿方芸是嘲讽她的,就连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和林家相熟的也不太赞成这行为。
因为借一台织布机回家对普通偏远乡下的人家而言,价格还是太高昂了。
这流落在外的富贵人家的小女娘,和旁的普通人想法就是不一样。
更有甚者,劝林有为的话,嘉宓也听到了:“林大啊,你家砚之新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什么来历?怎么好端端地,非要借织布机,这东西可不算便宜……你当心,她借了后又要买回来了,前头说着叨扰你们家,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现如今怕不是想着让你们有愧,好花更多的钱在她身上?”
那户农户平时也与林有为交好,叫许大力,是成天跟他一起劳作,偶尔还去山里打猎的关系,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只是他看不太惯林有为捡回来的谢砚之。
“当初捡回那个孩子,我说让你把他改了你家的姓,你非是不听,还有如果变卖了他父母留给他的那个所谓信物,你早就不是过得这个穷日子了。”
他顿了顿,又恨铁不成钢的接着道:“你养这个孩子又有什么用?不是同姓的孩子终究不是一条心,他还给你们带了个累赘回来。”
“大力,别说了。”林有为摆摆手,正色道:“这是我的家事。”
明亮的日光下,嘉宓抬起头,望见夹着刚借回来的书的,额头上还带着汗滴的少年,他刚做完农活,就拿着打工省下来的钱去集市里借了新的书。
听到这番话。
谢砚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嘉宓不屑于流言蜚语,是因为前世听得多了,算上游荡在世间的那些年,加起来都快有五六十岁,心境自然不同以往。
可谢砚之不同。
一碧如洗的天空下,斑驳的光影洒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暗之中,嘉宓看到他的嘴角向下弯了一瞬。
而后转头走出了门。
像从来都没有回来过这里。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