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目轻抬。
从床榻上想翻身下来,却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疼得她两眼发黑。
王嘉宓觉得眼睛似乎痛得不能再哭。
但是心头却有呜咽的声音,止也止不住,泪水从眼角滴落,王嘉宓小腹一阵剧痛,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趴在了床褥上,是比撕心裂肺还要难以形容的痛楚。
淅淅沥沥的血液顺着她的小腿滑落,整间屋子瞬间像开了锅的沸水,蒸腾起来。
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刻。
听到的是。
“不好了不好了!快叫人来!娘娘见红了!”
*
昏昏沉沉陷入第二次梦魇之时,嘉宓想起她年少时与楚澈第一次相见。
那时她左不过才十三岁,在陛下的宫宴上见到他,少女怀春的心情总是溢于言表,嘉宓又是偏信命由天定,一见钟情的人,所以她只需一眼,便爱慕上了圣上那位不受宠的七皇子。
其实那时王氏全族眼里,有太多比楚澈更适合做储君的人,那日家宴,本就是为嘉宓挑选未来的夫婿,她选中的,王氏全族会鼎力支撑成储君,她姑母是皇后,嘉宓身为王氏家主的女儿,是全族排行最小的王九娘,是被众人捧在心尖尖上的。
她那时觉得,如意郎君,需得我真心喜欢才可以。
不是我真心喜欢的,都不能做我的夫君。
因着对楚澈一见钟情,她心里便非他不可,没他不行,再往后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
楚澈初时并不在储君考虑的范围内,他虽然模样生得俊美,但用嘉宓姑母的那句话说,便是长得好看也没什么用,嘉宓心里清楚,姑母是埋怨自己没有选择表哥,她惯是相信一见钟情的人。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谁都不能勉强自己。
也正因为此,结婚后去宫里拜见姑母的第一天,她姑母王皇后便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甚至让她在昭阳殿的门外跪了一个时辰,那天日头很大又毒得厉害,嘉宓从小没吃过这种苦,却也不觉得有什么。
喜欢一个人便是如此,哪里管旁人说值得与不值得与否?
等楚澈从皇帝那边回来时,嘉宓已经是满脸流汗,妆都花得不行,头晕得要昏倒过去,是楚澈温柔地把她搂进怀里,轻声问她:“阿宓,痛不痛?”
她那时比吃了刚出了炉的桂花糕,心里还要欢喜,搂上他的脖子,少女轻柔的唇瓣印在楚澈的侧脸:“不痛了,只是你昨天弄得我有点痛。”
高门贵女原是不能说出这样子的话的,嘉宓原以为楚澈会像其他人一样让她谨言慎行,结果却没有。
“胡闹。”
楚澈自然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她才会痛,颇有些无奈,用手指轻轻刮蹭她的鼻尖,接着低声道:“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去,我们的小阿宓,真是不知羞。”
话听起来像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嘉宓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放得很低:“我知道啦,可我也只跟你一个人说这些话的,其他人想听也听不到。”
“不跪了,我给你带了新下来的冰镇梅子汤,是你最喜欢喝的,嗯?”知道嘉宓贪凉,楚澈把她打横抱起,一口一口喂她新下来的冰镇梅子汤。
嘉宓原以为日子会一天天这么过去,她和楚澈这段蜜里调油的生活也着实维持了不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