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赵永清一直都躺在木架床上,只有如厕、洁身时起了几次,还是被刘管家搀扶着去的。
最初是打算在客栈过了大年初一,就启程离开客栈,继续往扬州城方向走。
奈何大年初二后,赵永清病情加重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咳嗽也愈发病重,一天下来有八个时辰都在昏睡。
房里放了炭火,因木炭会冒白色的浓烟。刘管家怕熏着老爷,就将铜盆放置离木架床稍远的位置,又多添了几块木炭,好将周围烤得暖烘烘一些。
“大少爷。”刘管家刚给老爷擦了身,洗干净手巾,端上了盆打算去一楼掉到水,一开门就碰上了赵钰。
赵钰应了一声,问道:“刘叔,父亲可醒着?”
“醒着呢,方才还说了几句话,怕是等会儿又要睡。”
“我知晓了,我与父亲说几句话,刘叔倒好了水先留在一楼跟二小姐烤烤火。”
刘管家点点头,端着盆还腾出了一只手,将房门轻轻掩上,才踏着步子往楼下去。
架子床旁放置了一个小矮凳,是刘管家为了方便伺候老爷放的,能够坐在床边随时候着。
赵钰坐在小矮凳上。
赵永清睁开了眼,脑袋还是清醒的,声音有点粗粝:“钰儿,扶我坐起来。”
一旁的赵钰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父亲起身,拿过软枕垫在父亲腰后。
赵永清半坐半靠,眼睛微瞌,嘴唇有些白得泛出一点点紫。
精神一点都不好。
赵钰拧紧了眉,神色担忧:“父亲,还是去请大夫给您把脉,好调理一下身子。”
“您风寒病重一月有余,煎的药皆是治风寒驱寒,怎么还是一点成效不见。”结合最近的种种,赵钰的疑思越来越重,“父亲,当真是只染了风寒?”
客栈里是长备有治风寒、咳嗽等之类普通又常见病症的药材,因而赵钰早几日就问掌柜买了几副。
药是赵钰亲自熬的。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父亲年纪大了,赵钰只敢一天煎一副药。
但父亲喝了药仍不见好,连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无,甚至还愈发病重,根本不像父亲所说的简单的风寒之症,又或是常年累积的老毛病。
赵钰心底一沉,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他压了下去,不愿去深想。
只听赵永清叹息一声。
“钰儿,为父老了。”
赵钰即可摇头,仍是像幼时那般仰慕崇敬父亲:“您如今正值壮年,还是年轻的时候,我还等着到了扬州城,要父亲教导我一番。”
赵永清刚想笑,猛然咳嗽了好几声,他骤然脸色一变,手迅速的拿出头枕下的帕子,捂住嘴咳嗽。
“咳咳咳——咳!咳!”
咳得很剧烈,赵钰弯着腰给父亲顺背,眉心越发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