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靠近门边坐了三四个衣着华丽的公子,正嬉笑着聊着什么,正巧一字不落全都落入了路过的康鸣耳中。
“礼部尚书之子康鸣你们可知道?”
“哪个?”另一人疑惑道:“我只晓得康家的大公子康进,你说的这人,倒是从未听闻。”
“你自然是没听过了,康鸣是庶出之子,我听说他生母只是康大人身边一个小丫鬟,他出生之后就一直不被康家承认,据说连大字也不识一个!”
“那你提起他作甚?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这人话说了一半,面前偌大的桌子突然被人用力踹了一脚,不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觉得眼前一花,整张桌子都被人给掀了。
这么大的动静,瞬间吸引了整个大堂的注意,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奇怪地看向了这边。
却只见康鸣一脸冷漠,长身鹤立,满身贵气,仿佛方才刚刚掀了桌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蔑视地看着那几个说闲话的人道:“我便是那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康鸣,你们方才想说什么,直接当着我的面再好好聊聊。”
那几人脸色均有些难看,不自在地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而后一人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康鸣大声叫嚣:“莫说就是你一个私生子,便是尚书大人来了也断没有堵着人嘴不让说话的道理,伤了小爷几个的雅兴,你道是如何赔得起!”
这人知道康鸣在家中不受宠,又看他衣着寒酸,怕是平日连银两也得不了几文,这一桌子好酒好菜,就算他赔得起,定也是捉襟见肘。
康鸣冷笑,“便是赔不起我也砸了,明日一过,就是我与献王殿下大喜的日子,耽误了给献王冲喜的大事,你又如何赔得起?”
那人面色铁青,瞪着康鸣清秀的脸庞憋闷了许久,最后却只能不甘地重新坐了回去。
康鸣得意地掀起嘴角,撩起衣摆俯身凑到那人耳边,低声说道:“你方才不就是想与人说道我的倒霉事,没落得个好出身,又苦命要嫁给半死不活的献王冲喜么?”
献王殿下是整个诏国最有权势的人,一手辅佐当今圣上坐稳龙椅,其地位更胜于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哪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献王的闲话?这人当即就被康鸣吓出一身冷汗。
可康鸣却毫不在意地笑了,从衣襟中摸出一把随身带着防身的匕首抵在他颈间,冷声道:“我是从小命不好,可就算我活不起了,也绝不会甘认倒霉,就是死,也得拖上几个垫背的!”
那人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滴,颈边刀刃冰凉的触感让他一动都不敢动,整个酒楼的人也都全都禁了声,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惹康鸣不痛快。
康鸣说完便收起了匕首,直起身冷着脸巡视了大堂一周,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饶跟了出来,看着康鸣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又看了一眼那个倒霉鬼,无奈道:“你说你惹他干嘛?”
那人用手抹了一把颈间的血痕,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再不敢多言语,只是心中默默地腹诽,早知道这康家的庶子是个这样的疯子,就算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说这些闲话。
康鸣一人慢悠悠地散步回府,因为从小在康家就饱受欺压,他一直都避免和府中的人正面冲突,平日来往都是从后门进出,因此从未有人注意他的行踪。
康鸣的住处在府中一处偏院内,负责伺候的就只有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厮,这小厮名唤七安,自幼父母双亡,也是个苦命之人,因此在这偌大的尚书府内,成了与康鸣唯一可以说说话的人了。
“少爷您回来了,我等你好一会了!”七安刚一见到康鸣,便连忙迎了上来,“我去厨房要了您最爱吃的糕点,快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