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救急不救穷,谁也不能保证一生平平安安。方澈没怎么犹豫就取出八万,交给了王月英。之后一直靠打工兼职填这笔空缺。
后来王月英又联系他一次,电话里泣涕涟涟,问他能不能再借两万。方澈怀疑她后来嫁的那个人欺负她,就偷偷去了一趟松阳。
然后他发现,水灾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也没有想象中的家庭暴力,反而是同母异父的弟弟,沉迷网络游戏,通过借贷平台贷了很多钱,利滚利还不上,被债主逼上门,抢走家里大半财产。
弟弟虚岁比他小七岁半,也就是说,王月英抛弃他时,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一直以来,方澈以为母亲甩掉他是为了重新开始,决心去过新的生活,然而现实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他长在新时代,并不认为女人就该对亡夫从一而终。他无法接受的是,母亲将十岁的他抛弃在黄浦江畔时,到底是为了迎接下一段人生,还是为了这个尚未出世的意外?
凭什么他要受这种委屈?
凭什么?
“你弟弟说住在车什么桥的桥洞下”,王月英声音哽咽:“这么冷的天,桥洞下怎么住人?你想想办法,给他找个高中上,职业学校也行,好歹有个地方住。。。。。。”
徐嘉只是住个桥洞,就一幅心痛难忍的样子,那他一个人站在车水马龙的上海街头,她怎么就那么决绝,就没想过他有可能会被闻聿琛的家人扔出去,连桥洞都住不上?
况且车墩镇的桥洞是全上海最宜居的桥洞,有隔板墙遮风挡雨,运气好的话可以捡到成套的锅碗瓢盆,很多打工人都在那里住。
方澈无语得想笑,“我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不是中学校长,更不是手握权柄的大人物,别说他没有上海户籍,就算他有,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去找你闻叔叔啊。”王月英的语气理所当然。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内心升起一股无力的挫败感,方澈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之前我跟您说过,闻叔叔承诺的是资助我到成年,我今年二十一岁,叔叔早就不管我了。”
“不可能,养你那么多年肯定有感情,你再回去求求你闻叔叔。。。。。。”
不想再耗下去,方澈生无可恋打断她:“我有一个同学家里是开酒楼的,年底需要人手,如果徐嘉愿意,等过几天年满十六岁就过去做个传菜员,包吃包住,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打工怎么行?得上学。。。。。。”
不等她说完,方澈挂了电话。
日光丰盈,在清水河面投下淡淡的银光,绵延起伏的高山冷冷清清矗立在银光下,线条简洁,棱角分明,彷佛守疆拓土的卫士,默默守护这片古老神秘的土地。
不记得哪个自然纪录片里说过这样一句话,大意是在广阔的天地面前,会让人觉得尘世的烦恼不值一提。
人生岂止爱与恨。
方澈张开双臂拥抱来自喜马拉雅的风,身后传来的聊天声提醒他走到了医院背后的小公园。
“真稀奇,前些天麻醉室的小丁去和盛医生告白,你们知道盛医生怎么拒绝她的吗?”
盛医生?盛杨?
正值午休时间,身边走过去几个遛弯散步的小护士。听见讨厌的名字,本着不听白不听的原则,方澈抬脚跟上去。
“想也知道,盛医生是大城市来的富二代,用不了多久就回去,肯定不会在咱们这里找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