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老师听见他们的互动,回头调侃道:“方澈你和闻医生关系这么好,完全可以留下来多待几天嘛。”
昨天之前,方澈的确是这么想的,赖在闻聿琛的公寓,陪闻聿琛过年,等下学期开学再回去。
如果他没有进闻医生的卧室,这会儿他应该睡在闻聿琛的书房里,那床被子是蚕丝绒的,盖在身上很舒服。
人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遗憾,其中最甚的,不是“我不行”“我不能”,而是“如果一切没发生”“如果一切能挽回”。
吴冬冬在一旁鼓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反正没走出多远,司机师傅随时可以靠边停车。”
车子驶过城东的文化广场,几周前,他在这里给闻聿琛买了一个保温杯。这里距离医院不到两公里,顺着房屋的缝隙可以看见医院公寓楼的褐色石墙,那又好像不是石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变换成青天之上的宫阙,遥不可及。
方澈收回视线,低声道:“不用了。”
两年前,方澈从闻知奕那里得知,闻聿琛因为日记的事和闻母闹了些不愉快,间接造成手术失误,主动向组织申请援青。临行前几天,闻知奕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机场送行。
“我爸说,小叔叔想安安静静地走,所以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别人知不知道不打紧,小叔叔那么疼你,你忍心他一个人孤零零去吗?”闻知奕的表情既矛盾又无奈。
方澈反应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对方知道闻聿琛要走,想去送机,但闻聿琛不让人送机,闻知奕担心出现在机场会令闻聿琛反感,想拉上方澈这个垫背的。
这很符合闻知奕“有福自享,有难同当”的调性,方澈以前没少被坑。什么深夜飙车、半夜打牌,闻知奕都会叫上他,起先他以为对方在跟他示好,后来次数多了,他才搞清楚对方的意图——
闻知奕需要一个血包来分散火力,这样被长辈抓住的时候,不用独享纨绔的罪名。
这次送机也不例外。闻知奕唯一算漏的是,闻聿琛和方澈早就闹掰了。
“不了”,方澈抿了抿唇,“他都说他想安安静静地走,我不想去讨人嫌。”
“怎么是讨嫌呢?”闻知奕恨其不争,“小叔叔对你那么好,高三的时候亲自辅导你功课,大学开学亲自开车去送你,你生病了更是衣不解带照顾你。。。。。。现在他要离开上海,不值得你去机场送一送吗?”
闻知奕每说一句,眼底的妒忌就多一分。明明是自己的亲叔叔,却对一个外人这么好。有时候他都怀疑方澈是小叔叔跟别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
“他去的是青海,不是加勒比海,如果你想看他,哪天飞过去玩一趟不就好了?”方澈站在对方的立场循循善诱,“你想想,你现在去送机,平白惹他不高兴,你要是去玩,大老远的,他总不至于把你关在门外吧?”
闻知奕眼前一亮,缓缓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赞叹:“还是你聪明。”
闻聿琛出发那天飘了小雪,方澈随便买了张便宜航班,混进了航站楼。
第一眼就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闻聿琛。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风衣,单薄却不失风度,在空旷的候机厅显得高瘦又冷清,一个白裙子美女姐姐拿着手机上前,似乎想交换联系方式,闻聿琛朝她摇了摇头,美女姐姐一脸惋惜地走了。
“您选择去青海,是因为手术不顺利,还是因为我?”方澈走到闻聿琛身边,和他一起眺望无边无际的蓝天。
闻聿琛显然没想到有不速之客出现,看见方澈,眉梢微微拧紧,“谁让你来的?”
方澈甩了甩手中的机票,“我去无锡玩,不行吗?”
无锡距离上海一百公里,开车一个多小时,高铁不到三十分钟,坐飞机反而是最麻烦的。
他故意这样说,就是让闻聿琛知道,他是为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