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娘子。”楼嫣许莞尔一笑,正经施礼,“当日还未来得及谢你。”
“我看不惯他们做派罢了。”万晴安手握一小坛酒摆摆手,“喝一口?”
楼嫣许凑近闻,施然淡笑,“九日醉?”
“你认得此酒。”
“我家中以酿酒发家,故有所涉猎。”
“这是我行江湖时从一老醉翁手中所得,识之人甚少。”万晴安对这坛酒很是宝贝,单是闻着酒香足以笑逐颜开。
楼嫣许瞧得可爱,应下,“你若喜爱,我酿两坛送到府上。”
实则是她自谦了,这酒本是她阿耶始酿,后家中遭逢变故,不得已将配方卖出。此酒工序不难,难在百花之蕤、万木之汁的用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当真!”万晴安喜出望外,“楼娘子慷慨!”
片刻后,她眼睛亮亮,再开腔,“不如以酒交友,日后你我唤彼此姓名,如何?”
“甚好。”
万晴安身上存有江湖之间的豪爽,更不乏一视同仁之目光,难得在长安有人愿主动交好,楼嫣许不自觉被她吸引去,垂首溺笑。
穿过万晴安耳下,楼嫣许望向众人簇拥的徐从璟,他身披忍冬纹缁色氅,与盛矜一前一后,众皆称檀郎谢女。她若有所思,斯须他偏过头,二人视线对撞,恍惚间竟觉他眼神如恶狼欲将她拆吞入腹,思及那夜温热触感,她略略慌乱垂首整理秀襦。
后万小娘子被家仆唤去,盛琰与一众郎君娘子冁然而笑,宴中人人有意将她隔绝,只好立在旁打发时光。
淡淡柏子香混杂在鼻息间,她抬眸即见徐从璟身影,他受惯了众星共捧,走到何处皆聚目光,她不愿叫人注意到,遂抬脚离开。
只是她很快就发现,无论行至何处,那股香是甩也甩不掉,那抹身影亦屡屡入目。
她心下涌起淡淡的怪异,好在万家二夫人招呼娘子们去赏梅,遂与众郎君渐行渐远。
万晴安不在身旁,楼嫣许独独落在后面,拉出一大段距离。
行至池塘边时,一小娘子急步冲来撞上她左臂,她脚一歪滑入池中,脑子一懵却反应极快,双手搭在岸边撑着身子。
那小娘子走近伸手做拉她之势,她抬手,却见眼前人讥笑后退,冷眼瞧她攀着岸石上爬,却因打滑下坠,前臂划了道口子,鲜血溶入池水。
原来是有意的!
作恶之人张扬笑着远去,楼嫣许胸脯急剧起伏,咬唇忍痛甩去缠脚的水草。
池水冷到极致,冻得她下半身痉挛,她牙打寒颤抖着身子虚虚爬出来躲在树后。
好在郎君投壶娘子赏花,今四下无人,倒不必担心湿身失名声,只是青蕊不在身旁,又不知万晴安身在何处,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她裹紧湿重的大氅瑟瑟发抖,苦想法子时一低沉嗓音入耳,“楼娘子。”
楼嫣许瑟缩一瞬,入目氅尾忍冬纹,余光瞥见挺拔身影居高临下,仰头时只见他头撇向别处,顿面上一热,“徐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