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过她笑意盈盈的眉眼。
落花从她发顶擦到下巴的时候,南琼霜轻轻开口:
“是呀,寂寞惯了的人,不会发觉自己很寂寞。”
声音竟那般动听,像是深山无人处,山精低低的喟叹。
顾止喉结滚动一瞬,放在膝上的手捏了捏。
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眸,不看她。
他很寂寞吗?
他当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山上事情太多,慧德师叔除要事外皆不过问,每天不知道多少事等着他定夺。
他没有闲暇想这个问题,他没有那个顾影自怜的余裕。
但是,若真问起来……
他当真不寂寞吗?
父亲常年闭关,师叔偏爱李玄白和宋瑶洁。
师叔的爱,他自然是拿不到的,不罚他都算好了。
父亲就更不必说,别说尚在闭关,就算出关,也未必情愿掀开眼皮子瞧他一眼。十多年了,他一直困在他那个天纵奇才但早夭的哥哥的死里。
不论他如何努力,父亲都看不见他。
哪怕一瞬。
至于朋友……一个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的人,不会有任何深交。
连交往最多的宋瑶洁,也不过抱着光荣全山的念头,日日督促他练功,最好不舍昼夜。
无端就想起她方才那句“至少在山上,还有公子”。
他何尝不是……
顾止眸子凝滞一瞬。
他何尝不是什么?
楚姑娘只会在山上三月。
你何尝不是什么?
顾止道,“其实,山上很好,人人都很好,何况我也惯了,哪里会寂寞?”
方才那漫长的愣怔其实已经是答案。南琼霜笑而不语,只是低头去吃冰圆子。
一低头,鬓边的碎发垂落下去,一不小心黏在了唇上。
下一秒,他竟然发现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替她把碎发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