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但情绪还没上来,身体先动了。
他蹲下身,先把几本完全浸湿的必修课本和卷子捞起来,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回地上。
然后,抬眼,视线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吊儿郎当靠在垃圾桶旁、正仰头喝水的吴雷。
脸沉了下去,眼神也黑,像结了一层冰。
“好吓人,”施茴紧张地凑到俞言耳边,“不会要打起来吧?”
俞言瞄了一眼斜前方李衍那攥得死紧、指节都发白了的拳头,心道何止是打起来,这气势是要把对方打死才罢休。
就在这时——
“咵哒”一声轻响。李衍只用一根手指,就勾起了那只湿漉漉、沉甸甸的书包。在全班的注目礼中,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后门。
俞言已经能脑补出下一秒他把书包狠狠砸在吴雷脸上的血腥画面了。好整以暇地转过去,抱臂看准备戏。
李衍在离垃圾桶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几乎是同时,吴雷把手中的空瓶子一扔,攥紧拳头,摆出一副“老子等着你”的挑衅表情。
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李衍抬起了手,然后———拎着那只湿透的书包,没什么表情地抖了抖水。
俞言:“………”
她心里那点看热闹的兴致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
有一种看常在自家门口转悠的、很嫌弃的流浪狗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不适感。
李衍刚沉默地坐回位置,俞言就忍不住窝火地侧过身,压低声音:“你不是挺能吵、挺会阴阳别人的吗?白长这么高个子,就只会挑软柿子捏?”
来敏行前,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会吵会阴阳。
他拿着纸巾,慢条斯理擦拭着封面上的水渍,从她的话里挑出一个重点,偏过头问:“你是软柿子?”
“……”俞言被这话一堵,简直鬼使神差地呼出一口气:“吴雷那个人很浑,认识几个职高的混混。上学期把四班一个男生腿打折了,你小心点,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李衍垂着眼,继续擦手里的书,没什么反应。
“我说真的。”俞言苦口婆心。
“哦……”李衍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擦书的动作都没停。但两秒后,似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诧异地看她:
“干嘛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