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重心长地劝:“女儿啊,你爸运气好,要是没遇到李衍,你也成孤儿了。”
俞言漠然:“那坑只有三米。”
“……”俞淮强解释:“只是在我们家住,爸爸没有收养他。”
俞言继续冷漠:“有什么区别。”
眼见女儿油盐不进,俞淮强也不多说了,直截了当谈条件:“衣服,包包,还是想和哪个明星合照?”
俞言也不客气:“一栋带花园泳池的别墅。”
俞淮强一滞:“你要房子做什么?”
俞言歪头:“搬出去。”
“胡闹!”
作为一个生意人,俞淮强的脾气相当稳定,尤其是在家中,几乎不大声说话。被这么忽然一吼,俞言打了个颤,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到底谁胡闹?敏行不让寄宿你让他读其他学校啊,或者在敏行附近租个房子,买也行,送给他都可以,为什么非得住进我们家?”
俞淮强叹口气:“他父母双亡,唯一的哥哥也出车祸去世了。”
俞言看了眼别处,小声道:“又不是我撞的。”
俞淮强继续讲老好人的道理:“爸爸是想让他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知了在外面聒叫,老旧的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轰鸣。俞言的视线移到墙壁的挂画上。
一幅莫奈的睡莲,笔触柔美,光和影相得益彰,可见临摹者出神入化的功底,唯一的败笔在于落款处杂乱的色调。
即使被人巧妙地用技法遮住,也能隐约看出是一个稚拙的手印。
那是俞言五岁时看妈妈画画,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下去留下的印记。
其实油画早已褪色,幼年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模糊。但每次路过,她总会想起挂在妈妈身上耍赖皮的场景。
几秒的沉默后,俞言忽地抬头:“我都没感受过他怎么感受。”
话题骤然变味,空气跟凝固了一般,周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里。
俞言低头看脚尖,俞淮强好几次欲言又止,楼下传来兰姨拖凳子的刺啦声。
俞淮强喉结滚动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抬手抹了把脸。
再开口时,声音有一丝沙哑和疲惫:“先吃饭吧。”
俞言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