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风轻,莺声啼啭。
只见杏花疏影里,她发上、衣上粘着不少冰绡般的花瓣。
她那轻灵的眸、玉洁的额、清透的颜,无一不令他目眩。
仿佛,她仍是四年前与他探案的女孩,他,亦是四年前伴她身侧的少年。
见那两小丫头远去,他轻拂衣上落花,走到她身畔,笑道:“慕儿,你仍旧这般机敏!”
黎慕白一怔,霎时愣住······
花底不知年岁,飞金走玉间,他们已是堪堪三稔多未见过了。
再见,她已是娉婷年华。
再见,他亦成了冠盖满京华的如玉公子。
东风将旧时景象吹来,这密密匝匝的杏花,如当年般,几要把半边天都映粉了。
花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正笑意盈盈看向自己。
那句熟悉又陌生的“慕儿”,令她眼里情绪千流百转。
那些明媚不知愁滋味的年少光阴,仿佛只要她一回首,就触手可及。
却终究——仿佛而已!
片晌,她轻掩双眸,一字一顿道:“大人唤错了,在下现在是凉王府的司膳官——白黎。”
王赟神色顿僵,眼底笑意渐渐消散。
两人默立不语,唯杏花堆满枝,又落下一点粉在他衣上,在她发间。
日影悄移,黎慕白拍去满头满脸的花,正待举步离去,忽见一妇人领着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往扶桑花这边行来。
她与王赟忙再次转入树后。
有花枝的遮挡,他们隐约可见那公子戴了一顶石青色帷帽,身量颇高,肩阔背挺,步履稳健。
快至院墙角门时,他转过身,似是对妇人在嘱托什么,妇人不停点着头。
一阵风刮过,帷帽被撩起一角,又很快垂下。
但黎慕白仍窥见了他的小半个侧面,顿觉有一丝熟悉。
戴帷帽公子离开后,妇人锁上角门,叹了一口气才返回。
黎慕白见那妇人,正是领他们去霜降馆的余妈妈。
余妈妈走远后,王赟告诉黎慕白,适才那戴帷帽的公子在角门处提了“琴霜”二字。
黎慕白微震,心下擘画着。虽然适才她根本听不清他们之间的言语,但王赟听识过人,她相信他定不会听错。
两人披一身落花,快步出了余音阁正门,杜轩正候着。
三人快速绕至余音阁的后墙角门处,戴石青色帷帽的公子早已不知去向了。
黎慕白本想四下逛逛,看能否找到那人,可杜轩用肿着的手比划着,坚持让她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