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批捐赠文物有参半是赝品,那属于重大工作失误,是会上下追责的。
“我亲自去核实,在当地人手里找到了初次鉴定时的现场录像。却经过全方位观察鉴定,确认现场的那些确实是真品。只是不知为何,到了我的手上就变成假的了。”
空气骤然凝固,长青和屈黎的眼里都没了轻松。
“怎么会……”长青低声呢喃,脑子超负荷运转着。
屈黎继续道:“之后我开始对档案的账,才发现有大部分的文物都对不上。文物的编号本该对应它们的来源地,可档案中记录的很多文物编码严重错位,甚至出现了空缺与断层。”
“编号错位,意味着有人动过他们”屈黎指尖抵在桌面上,沾着些许残留的水渍横拉出一条指向线来,并在结尾用一个圆圈收尾:“而拥有这些修改权限的,只有周崇华和他的团队。”
“还记得我带你去的三楼实验室吗?那里基本上都是他手下的实验员。”
闻言,长青脑海中闪回到那充斥着刺鼻化学试剂气味的三楼。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实验室,宛如一个接一个无生机的牢狱。
其后,是周崇华那张永远挂着笑容的脸。
屈黎语调冷硬,嘴角勾出一抹很浅淡的讥讽笑意:“文物鉴定方面的工作属于部门核心,所有相关事项的拍定权全都掌握在周崇华的手上,包括文物编号权限。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怀疑过这样的权力划分是否合理。”
“但是我无法给他定罪。”屈黎忽地向后靠到椅背上,抬手揉按着眉心:“除非我们能够黑进他掌控的权限系统中,找到他的修改记录。”
……
“但你却相信廖亚?为什么?”长青听完,倏忽反问道。
屈黎既然决定将他带往三楼,让廖亚给他做检查,说明他是信任对方的。
长青这样问得坦率,他好似从未怀疑过屈黎的用心。
屈黎望着长青,眸色渐深,沉重的心情因这双灼热的目光而柔软,连着语气也柔化下来:“他是上个星期刚从总局调来的人,周崇华的手不可能伸得这么快,暂时可信。”
“那我有个办法。”长青眨了眨眼:“既然廖亚也是内部人员,干脆我们就让他去当卧底,黑出数据得了。”
“他?”屈黎稍微起了精神,略有质疑地挑起半侧眉。
“对,廖亚大学的时候学的计算机,我想眼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这毕竟是一件高风险的事,他不一定愿意……”屈黎话还未说完,便被长青笑着打断。
“以我对他的了解来说,他会非常乐意的。”
嘴贱是吧,既然喜欢追求刺激,有什么比当卧底更刺激的事呢?
长青光是想着,嘴角邪恶的笑容就越扬越高。
只是这一番落在屈黎眼里,倒是让他眯起了眼睛,心里悄然滋长出不爽。
*
日子过得很快,清晨,长青起床时忽然发现窗外飘起了薄雪。雪下得浅,落到地面上就化开了。
乍一看去,像是下了一场雨。
屈黎照常起得早,带着一身雪气和温热的早餐已经坐在窗前等他。
长青长这么大第一次摸到的雪花,便是屈黎外衣上那细小的结晶。
冰冰凉凉的,才摸到便消失。
他决定待会吃完饭就去外头接点雪花玩玩,只是现实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