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声音低沉而嘶哑,然字字清晰。
这些话承载的情绪过分沉重,或许只有千百遍念过的人,才能有这般坦然的语气。
长青终于知晓那条“鳞未上脸者不可入祭坛”的规矩背后的含义。
因为鳞上脸者将死,将死者才能够入祭坛看到这些。
而每一次村子里送葬,对于送葬人都是一次思维强化,告诫他们谨记此训,心甘情愿地成为祭品。
赎罪。
为何幼时送完葬回来的外婆,会一直抱着他,摩挲那枚玉佩。
为何村子里的人对他们这些孩子,年轻人缄口不言和祭坛有关的一切。
长青全懂了。
但是这一切宛如一柄落下的大锤,砸得他眼冒金星。
“可是阿叔,长家村不会再有后代了。”长青低声道。
献祭自己为后代赎罪,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个谬论。
他先忽略掉两道齐齐定在他身上的视线,径直说完:“仪式进行到现在,您比我更清楚它的作用。我不会让这肮脏的血脉延续下去,村子现在只剩两条路:要么我们找到鳞的真相救所有人,要么我带着诅咒死,一了百了。”
“荒唐!”村长奋力一甩手臂,烈风袭面,长青下意识闭上了眼。
但是预想中的痛感并未传来。长青睁眼,就见村长颤抖着将手放下了。
他终究对自己下不了手。
村长胸膛止不住地上下起伏,他脸被涨得通红,可见被气得不轻。
如此反复纠缠,其实两人都明白他们谁也无法向对方妥协。
但长青这些日子也发现了,对于村长而言,山祖的信仰算不得天,他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冒险。
这份情,着实重。
却更为他要找到解药的执念天平上加码。
长青深深地望着村长。
可下一秒,他脚步轻移,这位老人便在瞬息间瘫倒于他怀中
长青缓慢地将老人放置地上,抬眼与错愕的屈黎对视。
“快没时间了。”
最后他脱下屈黎的外套,将里面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了村长的身上。将其移到了环形水道外的,一处被植被掩盖的角落里藏好。
确保一切都不再被干扰,长青才回到屈黎身边。
猝不及防的,屈黎被抱住了。
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怀里人身体瘦得惊人。
分明好似用力便能将这副骨架按散,可此人骨子里的脾气却固执得离奇。
屈黎僵住了,他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