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不知道何时停下了,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地面上,将它身上的鳞片照射得闪闪发光。
长青乘他眩晕,将它踩在脚底。
脚下用劲,立马便能够听到它肉骨碾磨的声响。血渐渐从脚下渗出,蛇皮也逐渐脱漏,与肉混杂着一些被碾入泥土。
很快,蛇不动了。
大抵是为了适应灵活交易的需求,这蛇约莫半米长,体型非常小巧。可就是这么个小东西,成为张行逃脱多年的庇护符,成为令几代抓捕者头痛的“神秘卖米郎”。
此刻却在他的脚下成为黑泥的一部分,再无声息。
血气在喉咙间翻涌,长青心里突然泛起些暴虐的肆意感,如触电般从心口蔓延传递到指尖,麻麻木木的,弥漫起针扎一样的刺痛。
像是鳞的痛,又好像有什么,正随着他的血脉在向四肢流动。陌生的声音在心里不断地叫嚣:“死了好,带着张行一起死了好。”
“这蛇的毒性极强,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夺人性命。长青,你与其在这和我对峙,不如好好地和你的同伴道个别……哈哈哈。”
如同电流信号错频般,苍老的女声与男声穿插,最终被低哑的男声取代。
长青缓缓扭过头,双目血一般的红,落在了对面领头的那位老妇人身上。
她与她身后的那些村民,都只是睁大了无神而冷漠的双眼,好似对于老人口中发出张行的声音一事习以为常。
这样的症状,和“愚蛊”一模一样。
长青总算是明白了,大概率这整座卓朗寨里的人都是张行精心捏造出的传声傀儡。众人伪装潜伏两日,只为将他们驱来这山中围剿。
他们还是对张行的手段掉以轻心了。
才落得现在这番局面,都怪他。
长青想到这,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得有些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他愤怒,直觉身上燃起一团烈火,几乎要烧尽他的理智。
他看着眼前的所有人,都重重叠叠地化作一张脸——张行,笑着,无处不在。
长青双手不自觉地在身侧攥成拳,迈步出去。
屈黎抬手去拉长青,却只够到一手心的冰凉。而无论他怎么喊,长青都像中邪似的听不见,简直陌生得可怕。
屈黎看着长青的背影,满眼担忧。
忽地,他注意到眼侧的草丛无端动了动,扭头望去——
长青走到老妇人跟前,蓦地贴近,一双眼冷得像雪,直直钉入对方浑浊的瞳孔底:“张行,滚出来。”
老人被褥似堆叠的嘴角上扬起,正要吐出什么时,突然被长青掐住了脖子提起。
瞬间她的声音被捏在了喉咙内,堪堪发出几声尖锐急促的憋气声。
长青面色白似纸,唯一的红色仅点缀在他的眼尾,为他添上些悚意。
“不出,我就杀到你出来为止。”
一语止,手中的老人和身后的屈黎赫然都抬起了头。
但长青置若罔闻,先前他们便了解过,“愚蛊”的寄生者一旦成为传声傀儡,便不再能够被称为“人”。
所以眼前这些东西,长青想杀,便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