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默契地装作刚才无事发生。
阿布指了指眼前的老旧吊脚楼,莫名缩了缩肩膀,似乎有些害怕:“哥哥们,这里就是那个阿婆的家了。但是她有点老年痴呆,可能说话没那么利索。”
“没事。”长青无所谓,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现在屈黎被停职,廖亚那边还在尝试攻略周崇华,他们两个人在这座小小的寨子里起码要待上好几天。
虽然这里过分原始,看起来非常危险,但是对比那个周崇华敢公然追他们车的城市钢铁森林,保不准哪里更安全一点。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有鬼。
长青怕鬼,但是他的世界观好像变得越来越邪门了。
那个井边白影在他的脑中久久挥之不去,连带着眼前这座房子都变得有些阴森森的,好像被完全笼罩在一片看不见的阴影之下。
无边的茂密树冠全部压在这间吊脚楼的尖顶上,像一只巨手,将整座房子压得扭曲变形,摇摇欲坠起来。
“吱呀”一声,阿布将门推开。里面更是黑得不行。一股阴冷的霉味扑面而来。
长青才迈进一步就感觉不对劲,这屋子里特别特别冷,冷意直入骨髓,他下意识地又去够屈黎的手。
两个温热的掌心相接,长青借着黑暗遮挡,慢慢后退到屈黎的耳边道:“这里冷得不正常,你还好吗?”
说着就要脱下外套。屈黎刚要拒绝,却被他抢先一步披在了身上。
“本来就是给你带的。”长青眨眨眼,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屈黎失笑,不再推脱,伸手揉了一把长青的头发。
阿布轻车熟路地在屋子里找到灯,很快屋檐上的一盏老油灯忽闪忽闪的亮了。许多小飞虫循着光源,围绕着那盏灯转,但是很快带着焦煳味死了一地。
“我去。”
灯亮起的瞬间,长青被吓得心脏怦怦直跳。
眼前破败的环境里摆着一张灰黄恶臭的床,上头瘫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她的四肢干瘪地蜷缩在身侧,配合上诡异宽大的身躯,遥遥看过去就像是一截枯木桩。
她似乎只有眼睛能动,但那双眼也极其浑浊。莫名让长青想到了雨后的河水,他脑中又突然浮现出那条还未曾见过的河流。
这是今天第四次想起那河流了,这种挥之不去,阴魂不散的感觉有些不妙,长青的面色不由得难看了几分。
阿布熟练地扶起老人,像摆弄木偶似的将她的头转向他们。两人用方言低声交谈半晌,阿布扭头看向他们:“婆婆问你们具体来干什么的?我说了你们是地质勘测队,她听不懂……”
阿布看起来很着急,貌似真的因为婆婆听不懂而困扰。
但长青看着这位老妇人,心底隐隐泛起一丝违和感。
突然,老人剧烈咳嗽起来。然后一大坨深乌色的血喷射而出,溅在了床单和地面上。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阿布被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跳起来。他去接老人嘴角的血,两个人又不知道交流了什么。阿布才对他们说:“你们等等我,婆婆发病了,我去后院给她割点药!”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出门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屋内气氛陷入沉寂。
长青正思考要怎么和这位老人解释什么是“地质勘测队”时,床上的老妇人忽地开口了。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苍老的声音,说的却是一口流利的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