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光线依旧幽暗,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和腥甜血腥的味道。
男人仍虚弱歪靠在墙角,不同的是,经过她的施针敷药止血,已然醒了过来,身上被雨水和血污染透的衣裳也已经半干了。
比起之前濒死昏迷时的孱弱,现在显然已经好多了。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眼睫轻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极黑极冷的丹凤眼,狭长凌厉,仿佛能瞬间洞穿人心。
他静静望着她,无甚表情,薄唇紧抿,连呼吸都极轻。
在这样破败杂乱的环境中,纵然是已虚弱至极的模样,容宁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气场实在太过凌厉。
眉目深邃、鼻梁直挺,眸光清冷中却带着迫人威压,令人不敢直视。
他本应是狼狈的,可偏偏那种克制又危险的冷峻气质,在这寂静的柴房中反而显得格外突兀扎眼。
容宁的心骤然跳慢了半拍,她垂首走到他跟前,在他面前蹲下来,伸手把匕首递了过去,低声道:
“方才。。。。。。谢谢你。”
男人略抬起眼睑,乌黑凤眸微动,扫过她一眼。
容宁迎上他的视线,竟怔了一瞬。
“你。。。。。。是黑甲军吧?”她试探着问,“伤成这样,是逃兵?”
男人不言,只冷冷看着她,目光锐利得像能剖开她的皮骨。
容宁没有退缩,只迎上他的目光,继续看着他。
柴房内光影幽暗,那双眼中仿佛藏着许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他沉默不语,神情微敛。
容宁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
这世道,谁还没有些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呢。
她方才之所以敢佯称自己是北平军属,也不过是先前替他疗伤时,瞧见了他衣饰上的北平军徽纹样,孤注一掷而已。
赌对了,才躲过了这一场祸事。
她盯着看了男人一会儿,忽然皱了下眉,迟疑道:
“你是哑巴么?”
话刚一出口,她又觉好笑,这人方才分明开过口,怎会是哑巴?
男人仍不说话,只目光深深审视地盯着她,仿佛在从她的每一寸表情中揣摩意图。
那目光太过专注锋利,容宁被他盯得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