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冲淋过冷水的皮肤白皙而滑润,近在咫尺之间,格里菲斯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细密的液滴。
他不动声色地错开了视线,过了很久,她仍然僵愣在原地,忘记作出反应。
胆小的女人……平民出身,畏惧事端,不巧生于战乱时代,渴望苟安而不得。格里菲斯快速做出了判断,尚且还未泯灭的同情心令他短促地叹了口气。
这样也好,至少说明她很容易唬住,此刻他正需要一个能不费力就能掌控的目标。
“别害怕,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遇到一点儿小麻烦。”
他露出了平时骗人放下戒心的社交笑容,一边维持着用佩刀指着她的姿势,一边垂眸搜寻。
刀鞘随意地勾起一件能敝体的衬裙甩到她的怀里,“先穿上。”
随后格里菲斯将刀锋转了一圈,以未开刃的那边压着女孩纤弱的脖颈,将她推远了一些。
然而这个小丫头实在是狂妄得可以。
亏他还以为她的沉默是一种乖巧顺从,难得心软而有风度地收回了武器。
下一秒,一件晕着潮气的麻质衬裙从天而降。接着“咣当”一声,某个硬邦邦的、像是木桶的东西罩住了他的脑袋,并伴随巨大的回响在耳畔震荡。
女孩宛如一只龇牙咧嘴的野兽,纵身朝格里菲斯飞扑而来。
这是格里菲斯失去视野之前的最后一幅画面。
而以上一系列动作都是她在顷刻间作出决定并完成的。
又在渗血了。
衬衣的腰间早已被染红,团团玫瑰绽放盛开。经年累月训练的身体倒还算撑得住这点痛苦,更令格里菲斯反感的是她过分坦荡的态度。
她似乎毫不知羞耻,反而裸身死死压在了他肋骨的伤口上,双手笨拙地绞住他的手,攥走他的刀。
漏洞百出的计划,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她的肢体如此明显地颤抖着,体力几乎透支。在这期间,格里菲斯有无数机会反制她。
可不知为什么,他忽而不着急那么做了。
或许是她在一瞬间爆发出的狠辣胆魄令他惊艳,也可能是他期待着她或许还有什么伎俩。
格里菲斯不想过早地结束这场较量。
直到她将遮挡他视野的屏障一一取下,他看到她单手生疏地抓着刀把,——用内行人眼里最不好发力的那种方式,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却偏要故作镇定地将锋利的刀对向他。
格里菲斯的脑海里没有再泛起任何恼怒,只留下一个想法。
他想得到她。
……
莉莉安娜是这样考虑的。
面前这名男子虽然不知道底细,但绝非老实本分的良善之辈——僵持之中,她的余光瞥见他之前倚靠过的茅草垛有一摊血迹。这意味着男人的后背应该也有开放性伤口。
从前身下腹的第一根肋骨,一直到身后。普通的村镇居民不太可能遭受这么严重的贯穿伤。
男人的身份有几种可能:骑士团或者其他正规军,在逃犯,被仇家追杀的公子哥。
无论哪种,夜黑风高的晚上出现在良民家里都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