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柳躬身:“下官受教,恭送殿下。”
晏祁不再理会他,径直上了马车。
待马车驶出一段路,车厢内的另一人才低声问道:“这人什么意思?他可是查到了明家?”
嗓音像是被火燎过似的,沙哑嘲哳,雌雄莫辨。
此人腰间别着一把横刀,身形瘦削,坐姿笔挺,戴着一顶黑纱斗笠遮掩面容。
黑纱之下,隐约可见一副金属光泽的狰狞鬼面,
晏祁端坐于摇晃的车厢内,闭目养神。
“那日在瘦湖闹出的动静太大,锦衣卫眼线遍布江南一带,查到些许端倪也是正常。”
“那——岂不是已经暴露了!?”
“那倒未必。”
晏祁睁开双眼。
“金柳此人,手段圆滑,惯会逢场作戏,目前锦衣卫指挥使之位空悬,他身为锦衣卫同知,有再进一步的想法也实属正常。”
“所以他是在主动向你示好?”
“差不多。否则以锦衣卫的手段,黄甲一开始便不会交由刑部审讯。”
“但黄甲还是死在了狱中。”
“是啊,”晏祁说,“纵是忠臣,不得不死。”
“和太子有关?”蒙面人问道。
“这是陛下给太子的交代。太子被废又立,纵使心中再怨再恨,也不能对着真正下达旨意的陛下发泄,将备受二皇子信赖的黄甲弹劾下狱施以酷刑,不过借题发挥,顺带打压政敌罢了。”
蒙面人点点头:“杀一朝臣,既能平太子怨气,还能借此敲打二皇子,陛下这一手朝堂权衡之术,真是愈发精妙了。”
语气不无讽刺。
晏祁没有回答,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
车厢内寂静片刻,蒙面人再度出声,这次语调柔和了许多,能勉强分辨出是个女子了。
“你见到那孩子了?”
“嗯。”
“……就不能多说一个字?”
“好的。”
蒙面人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跟他计较这个。
“但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之前不是说过,尘埃落定前,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吗?为何忽然改变主意了?”蒙面人疑惑道,“难不成,只是因为瘦湖那次见面?”
见晏祁张了张嘴,蒙面人生怕这位又要惜字如金地吐出一两个字来,立刻道:“你不要说话,我来猜,听说那孩子是个性格跳脱活泼的,该不会是他主动缠上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