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年斜倚着冰冷支架,腕间绳索松垮,磨出的红痕艳得像要渗出血来。他垂眸盯着这道痕迹,指尖不耐烦蹭过的动作并非出于疼痛,而是对自身受损的厌烦。
“看什么?”川上富江忽然抬眼,额发阴影遮挡的泪痣在月光下显露。
离他最近的瘦子抖了一下,眼神痴迷:“您、您的手疼不疼?”
“三流绑匪问什么蠢话?”川上富江嗤笑,语气讥诮,“粗麻绳伤到我了,眼瞎吗?”
这直白的嫌弃反而激起谄媚心,瘦子扯下衬衫领带,舔着脸凑近,想将麻绳换成柔软布料。
另外两人吞咽着口水,死死压住了扑上去的冲动。
铃木园子就是在这时候醒来的。在真正清醒前她喉咙里溢出半声呜咽,立刻被嫉妒地盯着瘦子的刀疤脸捂住嘴。
“别吵到我们!”他低吼,粗暴地将浸透□□的布死死按在她脸上。
女孩挣扎间踢到一旁喝空的矿泉水瓶,刺耳的滚动声在仓库内炸开。
川上富江眼皮都没抬,任由瘦子颤抖着手用刀隔断绳索,却在他想将丝绸领带缠上时忽然抽回手。
“出汗的臭手也敢碰我?”他嫌恶地道。
“对不起!”领带飘落在地,瘦子手足无措,瑞士军刀当啷落地,他冲向一旁的矿泉水箱,“我这就洗!”
刀疤脸也扔下再次陷入昏迷的铃木园子冲过去洗手。
两人挤挤挨挨,都想抢到洗过手后为川上富江捆手的资格,挤着挤着就吵了起来,矿泉水哗啦倾倒在地。
谷口三郎却僵在阴影里没动。欲望同样在燃烧,但脑海里渊大张着鲨鱼齿的模样越发扭曲,恐惧强行压住理智,他浑身都是冷汗。
“你、你们两个……”他想斥责痴迷于艺术品般的少年的两名同伴,出声时却沙哑干涩到自己都能听出颤抖,“别随便碰他!这是要卖出去的顶级货物!还有渊小姐——”
那个被他派去灭口的食人怪物随时都会找到他们!到时候他们怎么解释?!
“那你就待在那!”刀疤脸喊,他一拳揍上瘦子的脸,表情凶狠,眼白爬满血丝,“能碰他的只有我!”
“你这是什么态度!”谷口三郎不能忍,扑过去想把他往后拽,彻底失去理智,“是我先发现他的!”
被打翻在地的瘦子爬起来,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砸向刀疤脸,表情扭曲:“卖出去之前他也是我们抓到的!”
三人争执升级,甚至见了血。川上富江无聊地瞥去一眼便重新低下头,熟悉又吵闹的一幕,他毫无触动。
腥锈的臭气忽然蔓延,仓库角落的铁皮裂缝被暴力撕扯开,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里,高瘦到诡异的金发女人探入上半身,鲨鱼齿在月下闪着寒光。
千生的几道棍击是耻辱,对松田阵平那道美味的垂涎也未曾满足,渊的胃袋因饥饿而灼烧——来此处不是因先前中意谷口三郎,而是为了填饱肚子。
渊最先闻见血腥气,视线扫过仓库内部互殴的三名绑架犯,下一秒,她瞳孔骤缩。
川上富江正抬起被磨红的手腕,懒洋洋地吹气。听见渊到来的动静,那双漆黑的眼睛扫过她扭曲的脸。
月光勾勒出少年苍白的侧脸,眼角泪痣与轻蔑的笑意混杂成令人着迷的魅力。
渊的身体下意识前倾,饥饿感烧腾得越发明显。下一秒却又望见那双漆黑眼瞳里黑泥般粘稠的恶意,仿佛在审视一坨腐肉。
“真狼狈啊。”少年嘴角的讥诮毫不掩饰,轻飘飘的评价却比刀刃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