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止住笑,抹了把脸,眼神变得锐利而清醒。
“没什么。”
朱瑾拍了拍手,声音恢复最初的平稳,“事已至此,我们在想怎么活下去之前,得先考虑如何把这件事‘洗白’。”
“洗白?”众人茫然。
没有解释什么是“洗白”,改变计划的朱瑾继续开口,“我们不是造反,我们只是想活命,是不明真相的良民,是被盗匪利用了。”他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仿佛一开始就是这样认为并执行的,“县令大人也不是我们杀的,他是英勇抗贼而殉职的。”真是便宜他了。
一群乌合之众造什么反?
没在混乱中被“杀良冒功”就该谢天谢地了!
他迅速点出两个看起来最机敏的人,“你们去找县丞!”
如果他记得没错,有官职的人中,死的只有那个肉都被踩烂的县令。
“告诉他,城外流民已被‘义士’安抚,但方才混乱中,有趁火打劫的‘匪类’混入城中,请他速速带人维持秩序,我等‘义士’愿从旁协助!”
不出所料,吓破胆的县丞很快被找到。
面对已然失控的局面和一群刚刚经历了“战斗”,眼神还带着凶光的“义士”,县丞几乎是感恩戴德地接过了朱瑾递过来的剧本。
是的,剧本:抽调兵力导致防务空虚,附近凶悍的“盗匪”趁机袭城。县令大人身先士卒,不幸殉职。幸有城外深明大义的流民“义士”挺身而出,与留守官兵、衙役及新招募的“乡勇”合力,终将匪徒击退。
暴雨减小。
这下了近一个月的雨似乎要开始停了。
一顿饱饭,一些“微薄”的谢礼,打发走了大部分只想回家的流民。
少数“义士”被极力挽留,协助县丞大人“暂维地方”。
完美。
站在城外,朱瑾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经历了一场荒唐剧的县城。
他换上了一身从县丞那里“借”来的干净布衣,怀里揣着一点盘缠。
下一步,他需要找回原身那身可能证明皇帝身份的行头——他依稀记得记忆最后,那身华服似乎被原身脱下来塞进某处的芦苇荡了。
朱瑾望向北方。
按照时间推算,接到行宫遇袭、皇帝失踪消息的朝廷,恐怕已经炸锅了。
想起那封调兵文书,朱瑾深吸了一口雨后的潮湿空气。
前途未卜,杀机四伏。但不知为何,朱瑾心底那在平淡的生活中逐渐隐没的某样东西,似乎微微亮了起来,与那苏醒不久、属于帝王的记忆碎片隐隐共鸣。
那就,去会一会这天策名将。
会一会这……该死的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