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母病了,会去佛堂里尊养,无事不能出。”
“至于你四姐姐……发挥一下废物的作用吧,王家还要名声,就要把她娶回去!给她准备一份简薄嫁妆,我们家和王家的联姻不能断了。”
“五娘,你要了这么多好处,想来已经心气渐平。这件事,你能接受吧?”
褚鹦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
“当然,大父,理当如此。”
“你是个聪明娘子,又受了委屈,我弥补二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且安心待嫁,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至于褚鹂,让她为你侍奉洒扫,也让你出一口恶气?”
褚鹦摇了摇头:“不,大父,我不愿见她。就让四姐姐好好养胎吧,一个流淌两家血脉的孩子很重要,不是吗?”
这女郎对王家小儿绝对没有半点情意。
看着老二一家三口离开明谨堂的背影,褚蕴之不由产生出这样的想法。
可这又有什么呢?
他褚蕴之的孙女,不就应该这样吗?
总不至于都像褚鹂那样无耻,像褚定方那样优柔吧?
在回静园的路上,褚定远心里难受极了。
终究是自家没用,才让五娘如此牺牲。若我为公候,五娘哪还用这般牺牲计较?
他没把心中想法宣之于口,只落寞地垂下眼睫,轻轻抚摸女儿发顶。
回到正房后,杜夫人拉着女儿在紫檀福禄炕桌边上坐下,喟叹道:“你这孩子,每日里怎么操这么多的心。”
若不是整日操心,怎能知晓那么多故事?
褚鹦搂住二夫人的胳膊:“阿母,我觉着嫁到赵家也蛮好。不就是当兵的吗,这又有什么?我这样喜金石奢华的女子,难道能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子说到一起去吗?”
“我家得了这样多的好处,就算赵家日后跌落云端,也少不了我的富贵安稳。”
“五娘,你说的这些道理,我并非不明白。可我还是不甘,那是个兵家子,纵然赵州牧权重,可是……”
“阿母,前朝天下大乱时,颍川田家曾被义军给搞得家破人亡!如今北方三国并立、南方动荡不休,说不得日后,只有这手里有兵的才最安全的呢!”
“什么事都要往好处想,那赵家是庶族寒门,兵家子的出身,和咱们家门不当户不对。我嫁过去,他们必然会尊重我,他们想要的,不就是我们大族的礼教门风吗?”
“就算未来褚家分家,以阿父的本事,说不得都已经当上公候了!有阿母这般爱我,有家中父兄撑腰,赵家人哪个敢欺我?”
“阿母……”她放软了声调,扯着二夫人的袖子撒娇:“您就不要担心了,女儿会把日子过好的。”
“咱们一家子高高兴兴的,才能让大父知道咱们心里没有怨怼。更何况,我根本不想嫁给王荣!那王三在两家有结亲默契后,还能与四姐私通,这样为了情爱不管不顾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君子。这样的男人,我褚五才看不上。”
女孩子眉眼盈盈,却惹得她父母双亲喟然长叹。
他们的目光里面有骄傲,更有伤感。
他们既希望她如此好,又盼着她骄纵自我些。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复杂,又是这样的矛盾……
眼下正是初秋时节,天气并不寒凉,芦橘杨梅刚刚成熟,秋蟹正肥,到了晚饭时,静园摆了一桌好螃蟹,并几道荤素精致小菜,精雕细琢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