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母亲,黄翠英亦是揪心不已。她眼睁睁望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媳妇奔赴一场未知的前程,却不敢阻拦,心如刀绞。
虞妙书拜别父母,与张兰相携,由刘二妻子胡氏扶上简陋的骡马车。
夜色里的虞正宏到底不忍,仿佛又看到死去的儿子去奔前程。他强忍酸涩朝她们挥手,无声道别。
宋珩朝虞家二老拜别,虞正宏握住他的手,鼻头发酸道:“昭瑾啊,老汉就只有这么一位闺女了,你万万要护她周全。”
宋珩肃穆道:“虞伯父放心,我在,她在。”
虞正宏点头,“我们老两口在家中等你们的信儿。”
宋珩:“二位且放心,宋某定不负重托。”说罢朝他们行礼道别。
老两口站在风中目送他们离去,看着那盏油灯渐行渐远,黄翠英终是忍不住埋怨道:“老头子大概是疯了,都疯了。”
虞正宏没有吭声,他又何尝不知他疯了呢。
事实上长子的死,把所有人都刺激疯了。虞家祖辈为科举费尽心思,也不过得了个童生。他们接受不了虞妙允半道折损,总想去做点什么弥补遗憾。
骡马车上的虞妙书望着黑漆漆的夜,道路颠簸,夜风吹乱了头发,心情一时有些茫然。
张兰比她年长四岁,生育过的妇人要懂得照料人一些,裹了裹她身上的衣裳,说道:“文君挨紧点,莫要受了凉。”
虞妙书对她的印象不错,脾性温和,说话从来都是轻言细语,“嫂嫂。”
“嗯?”
“你怕不怕?”
“怕什么?”
“咱们走那么远的路,离乡背井的,还不知道那边的日子好不好过,你害怕吗?”
张兰许久都没有答话,虞妙书也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车轮摩擦的声音。
“我不怕,因为那是大郎走过的路,只要是他走的路,我就不怕。”
这话令虞妙书有些动容,默默看向身边年轻的妇人。
她的样貌算不得拔尖,细眉细眼的,皮肤白净,脸上有少许小雀斑,但性格极好,莫名让人心安。
“文君怕不怕?”
“我不知道。”
“我一点都不怕,脑子里只想着,大郎没挣来的前程,我们去挣。他走了一半的路,剩下的一半我们去替他走,方才不枉他那般艰难考科举。”
听了她的话,虞妙书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也不怕了。”
张兰摸摸她的头,“你阿兄定会保佑我们顺顺利利。”停顿片刻,发狠道,“他若不管事,以后就不给他烧纸,穷死他。”
虞妙书:“……”
啊,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