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经成仙了吗?”
“嗯。”
“成仙也炸炉吗?”
“我要堕魔了。”
“然后去魔域?”
“不,几个长老出山,我会被绞死。”
“……”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还是十六岁样貌的仙人转头面向宁沅。他披着绸缎般的长发,坐在阳光里,周身泛着柔软的光。
宁沅卖力地扇着丹炉下的火,脸贴近火焰,后颈出一层薄汗。
“咳咳……不能不入魔吗?”
步鹤收回眸光,学着她,也拾起一旁的草扇。
他许久没有碰过这种物件。
万事万物供仙人驱使。起初能感到奇妙、轻松,后来亲友死绝,他独自一人孤零零守着仙山,几十年如一日地过,慢慢不解活着的意义。
“我要做什么呢?”
宁沅思考了下:“你该放虫干二两,烧成紫火。”
“我们练的是一味药。”
长生丹,食之延续二十年阳寿。
这是不被允许炼成的丹药。
世间万物皆消亡,仙是最后让步,底线。
魔是歪道,是偷生,终有一日灰飞烟灭,魂魄全无。
长生丹在丹书第一页。入门的新人炼不出,总以为是修为不够,等到修为够时已成仙,不会再想炼丹长生,更多的人死在修炼的路上。
直到丹修的人生终结,宁沅也没能了解这些。
她是经历过科学教育的普通人,以为所有的教科书都是从简单到困难,于是按先后顺序死磕,最后灰心放弃,封炉不再炼丹。
问答驴唇不对马嘴,步鹤听了她的话,静坐片刻。
神火热烈地燃烧着,他的丹炉升出显眼的红光,天生异象。
宁沅预感将要炸炉,挪着自己的低级炉子往旁边移,手却忽然被人覆住。她想抽出,丹炉晃了一下,盖子紧绷。接着,有刺目的光爆开,一声巨响,丹房半边的瓦被炸毁,碎块沥沥拉拉掉落。
步鹤为她挡住那些落石与灰尘,他撑在她的身上,有灰进了眼睛,磨出一滴清泪。
宁沅盯着那颗近在咫尺的泪珠,外面响起同门的埋怨声。
“塌了!又塌了!祖宗!我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