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年约三十五,尸色不变,肢体柔软,死亡时间在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奇异地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与赵勇的判断一致,张仵作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云裳伸手轻轻按压尸体腹部,正要有下步动作,突然一股暗红色的液体从尸体鼻腔渗出,顺着脸颊滴落在尸台上。
围观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云裳平静地拭去血迹,淡淡道:“不过是死后正常渗液。”
说罢,她没有急于去看胸口伤口,反而先掀起死者眼睑,指腹轻轻按压眼白处,又低头凑近死者口鼻,仔细嗅了嗅。
香炉里的香已烧去大半,云裳却像是毫无所觉,继续在尸身各处忙活着。
眼瞧着半柱香过去,赵勇终于按捺不住催促起来:“这些与我查验的并无二致,你若只会拾人牙慧,趁早下去!”
云裳并未看他,从验尸包里拿出剪刀,剪开了死者胸前衣襟。狰狞的伤口露出时,她眼神忽然一凝。
这伤口不对劲。
这血色暗沉得过了头,而皮肉边缘虽微微内缩,创口却太过平整,应是死后肌肉僵直导致的假象,并非生前伤。
她掰开死者牙关,他口中干干净净,并无异物,可凑近去闻时,却有股若有若无的苦涩味混着尸臭映入鼻尖。
这味道被血腥气盖得极深,不仔细闻根本发现不了。
果然如此。
云裳心下了然,直起身道:“死者衣着完整,唯有胸口一处破损。表面看是利器刺伤致死,但真正的死因——”
她镊起死者泛黑的指甲,缓缓道:“是毒。而这刀,是死后插入的。”
毒杀?
赵勇在一旁放声大笑,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讥讽:“创口皮下出血,可是生前伤的特征,怎会是中毒?”
云裳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微冷:“那赵仵作可曾细看这出血点?血色暗沉,且在表皮,乃是死后血管破裂所致,并非生前应激反应。赵仵作经验丰富,生前与死后伤的区别想必不用我赘述了吧。”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只有附近几人能听见:“更何况,赵仵作难道没闻到死者口中那丝苦杏仁味?”
“你——”赵勇顿时气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句话也说不出。
他查验口腔时确实闻到些异味,只当是尸臭混杂,也没细想,不料此刻被个少年点出纰漏,脸上顿时像是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一名年轻些的考官与张仵作交换了个眼神,开口问道:“这胸口伤口深可见骨,你如何断定是中毒而亡?”
“大人请看。”云裳用镊子拨开伤口,露出暗红色的皮肉,“生前刀伤,创口肌肉必会因疼痛收缩,而此伤虽也有收缩,边缘却平整光滑,分明是死后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