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酥皮还有虾饺,等楼里的侍者请她用饭,她已经吃饱了。
绕到小厅看陆悯,他独自坐在那里,吃得从容又优雅。
识迷问:“那些州官都走了?来请教你该怎么查案吗?”
陆悯拿手巾掖了嘴,命人取他的斗篷来,一面道:“这是官场的规矩,得知我在这里,无论如何都得露个面。”
识迷又问:“你对不夜侯的死,有什么看法?”
他调转视线望向她,“无足轻重的人,死了便死了,该有什么看法?”
识迷觉得这人确实凉薄,不拿人命当回事,唏嘘了半晌道:“好歹是巨贾,父子俩都死了,不夜天怎么办?”
陆悯道:“没有死绝,不是还有妻女吗。撑得起来,不夜天仍是他家做主,撑不起来,上京自会派人接手。”
识迷恍然大悟,“原来不夜侯是上京派人铲除的。”
这脑筋转得实在快,快得令人拍案叫绝。陆悯没有兴致同她辩驳,他只关心脚程的快慢,披上斗篷道:“耽误了许久,该启程了。”
不夜天发生的一点小事,没有扰乱他们的行程,登车之后继续西行,将近日暮,终于抵达了上都城门。
白玉京,曾经是虞朝的都城,被燕人攻占之后,就变成了燕朝的京畿。有时候觉得,燕人当真觊觎了虞朝好久,京都和陪都原封不动地沿用,甚至放弃了他们原先的帝都,果然捡现成的就是好。也是因为先虞人对美有独到的见解,如果说重安城是刀背上绚丽的纹样,那么白玉京就是沉着利落的刀锋。这里的建筑,多一分都显累赘,护城河对岸可以有数不尽的桃花和杨柳,但护城河内城墙是岩石铸就,皇城的翘角飞檐,包的都是铮铮的青铜。
这么多年了,分毫未变,唯一遗憾的是再厚的城墙,也没能阻挡燕朝的侵入。
至于太师的府邸,就在距离龙城不远的山河坊,站在院子里,能看见皇城张扬的屋脊。
陆悯对这所府邸其实也不太熟,定都之后他一直在重安城,府邸的修建没有参与,只是偶尔回京,知道这是陛下的恩赐。
四下看看,识迷说:“这房子造得不错,有点九章府的风范。”
陆悯没言声,偏头看向府门上,果然一个身穿绿袍的使者出现在门前,含笑说:“太师回京了,陛下已盼望多时。明日朝会上君君臣臣不好叙旧,陛下今晚设下筵席,宣召太师进宫。”
君王传召,没有推诿的余地。识迷望了望陆悯,想来他从来没像此刻一样,庆幸自己换了身皮囊。如果骨毒缠身,奔波几百里,到家就要进宫面圣,那是怎样的折磨?还好如今应付得了,便拱手道是,请使者先回去复命,自己换了冠服便来。
识迷跟他进屋子,靠在门边问:“我可以随你一起入宫吗?”
他说不能,“那里可不是不夜天,宫中不让带婢女。”
“我只能留在家里等你回来?”
他穿好公服,仰头让侍者扣上领扣,漫不经心道:“等我回来,是女郎必要养成的习惯。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日开始练习吧。”
识迷无奈,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见他出门,她又跟到大门外,眼巴巴地问:“陛下会不会赏些东西让你带回来?比如糕点、绫罗绸缎什么的?”
他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提起袍裾登车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