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在某一秒从沈彻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意味难解的不明晦光。他越过台桌看过去,意外认識到那双纯黑色眼瞳里的情绪竟然能如此吝啬,始終专注且冷静地注视球台,计算最佳路径。
他就这么讨厌和自己呆在一起,沈彻扯了扯唇角。
台面上只剩下三颗花色球:红球停在底袋附近,绿球紧贴对面顶库库边,而黑球则占据了最后的点位。
谢知之视線在绿球上停留了一瞬,绕到球桌长边,评估了一下角度后放下了手中的巧粉,改为右手持杆,身体微微前倾。
左手手掌完全摊开实压台尼作为前支撑点,谢知之抬起左腿,膝盖弯曲,小腿优雅地架在了光洁的台边,露出了一截细瘦的脚踝。
这个姿势让他半个身体都悬空倚在了台桌上,从头到脚绷成一条极其修长而有力量感的韧線,纯黑卫衣因为动作牵扯不得已向上翻卷,毫无遮挡地露出一小截冷白腰腹。
“哇哦,真漂亮。”有alpha目露赞叹地滑过beta流畅的腰臀曲線,语调轻佻。
可这不是什么花哨的视覺表演。
击球距離得以延长,谢知之紧盯母球,下巴几乎抵至台面,架杆的手从始至终稳如磐石。
出杆。
帶着強烈摩擦和旋转的蹭響,母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猛地击去,紧接着凭借强大的旋转力一咬,在库边滚动了一段后精准命中了绿球。
绿球开始滚动,掉入顶袋袋口。
“这都行?”
绝妙的一杆,连母球都在完成使命后凭借残余的旋转划出一道清晰的短弧線,乖巧地停在了台面近中位。
“这旋转控制的真变态……”
有alpha和朋友谈笑:“你能这么打库边球吗”
而作出这么精密计算的人只是轻轻吐了口气,缓缓放下翘在台边的左腿,平稳落地。
因为清台是回家的必要条件,他甚至不愿意多看被解决的绿14一眼,又开始计算下一个最佳击球点。
沈彻正大光明从一旁拿起手机。
几秒后,富有节奏感的撞击声再次响起。一库、两库、三库,落袋——最后一颗花色球理所应当被谢知之收入囊中。
局势已然迈入尾声。
墨绿色台尼上孤零零的黑8停在点位,母球则停在他的斜侧方,到了这个地步没人会怀疑beta能利落地完成一杆清台,区别只在于选择轻柔推送还是暴力灌袋。
數道期待的目光下,谢知之却不像前几球那样标准地俯身架桥,而是站在桌旁,杆尾支地。
目光越过那短短的、毫无悬念的直线距离,最终轻飘飘落在沈彻的脸上。
仗着胜局已定,那对黑色眼瞳头回舍得分心落向其他,沈彻挑眉,看见对方挺翘的鼻梁下浅色唇线轻轻挑起,模样游刃有余。
“说话算话,沈彻,送我回家。”指尖蹭过杆尾镶嵌的铂金徽章,谢知之抬起手,用皮头轻点了一下黑8正对的袋口。
动作很轻,帶着点懒洋洋的意味,甚至丝毫不在意对方手中摄像头正平直对准,将某些画面固定成页。
“行。”沈彻说。
谢知之这才稳稳架起手桥,仅腰腹微微发力带动手臂,球杆被巧劲推出,皮头几乎是舔过母球底部。
母球因而低旋,安静地吻上黑球。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