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微变,目光下滑,俊美冷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这一把拽的力度颇大,宣星冶原本站姿端庄挺拔翩翩风度,生生被拽的向旁侧趔趄了一下,他的外衫重工刺绣,本就有些厚度和分量在,这会儿被卫兰歇扯的自肩头滑落,摇摇欲坠的挂在手肘处,露出里面贴合身躯的赤色长衫,将肩膀处近乎垂直的完美线条展露无遗,再配上他略失态的表情,乍一看像个被轻薄的黄花大闺女。
那厢,让尘正将慕容昇等一行人引入大门,恰巧将这攀扯的一幕尽收眼底,他眸光收束凝滞,悄然绷紧了半边身体,在宣星冶身边多年戍卫,跟男人几乎到了心神合一的地步,只需一个眼神他就能让卫兰歇瞬间手身分离!要知道百余年来,已经太久没有人敢这么对他的主人动手动脚了!
卫兰歇浑然不觉,他有点儿执拗的盯着宣星冶的脸,琥珀色的眼珠子亮的惊人,眼神异常的坚定。
“你当我是跟你开玩笑?还是说你觉得我在跟慕容昇玩儿什么没用的情趣,你是当中的一环?”他泉水般的嗓音压低,震动着,叫人不得不认真倾听,莫敢戏谑放肆:“我说要跟你就是要跟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都跟定你了,你是我师兄,别人什么都不是。”
宣星冶没应声。
让尘静候着,虽心有疑云却也不曾表露。
与他的平静相比,其他的人就全然做不到如此淡定了,各个原地炸裂!尤其是慕容昇,眼睛快要瞪的脱出眶了。
先前,他与卫兰歇不欢而散,御剑回了泰阿峰,却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他实在不明白卫兰歇为何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也始终不相信卫兰歇会这么做。
他苦思冥想,觉得卫兰歇只是生一时之气,鉴于其对自己和白蠡的重要性,他决定纡尊降贵来找卫兰歇一趟,给卫兰歇一个台阶下,也算是仁至义尽。
在他的设想中,卫兰歇正在为自己鲁莽的行为懊悔不堪,想着念着盼着他到来,又为着拉不下面子挽留而泣涕涟涟,必定是苦涩心酸赛黄连。
一想到这些,他就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甚至觉得这攀爬乌衣峰的千难万险都不再累人。
不料甫一见面,就听见卫兰歇在喊别人师兄!
这算什么??
上一秒刚跟自己和宗门玩儿割袍断义,下一秒就调转头对着别人真情告白!
卖国贼都不带这么能变脸的!
慕容昇差点儿两眼发黑被气厥过去。
满腔诘问的话都要喷涌而出,却又不知从何处问起,慕容昇总还记得第一次跟卫兰歇相遇的时候,在银潢山脚下,少年被几个散修堵住去路。
世界上有许多恶意不需要理由,卫兰歇貌若好女又不善言辞,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显然是那种即使吃了亏也求助无门的存在,他被那些散修用不入流的术法推搡来推搡去,又按在树干上欺凌,衣衫不整,慕容昇在那一刻出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救世主的味道。
后来卫兰歇跟他一起进了瑶执,二人的命格一起被曝光,少年惊呆了也吓坏了,惶惶不可终日,但慕容昇心底却是愉悦胜过了担忧。
卫兰歇的性格阴郁不似常人,很少与外人沟通,在外人眼里似乎是一种清高与傲慢,所以他的人缘不大好,如此,卫兰歇有什么事都只能向他倾诉,且越害怕就会越靠近他,越将他当成巨浪中的一叶浮舟,拉着不撒手。
慕容昇很享受这种被仰望和粘着的感觉,但是他又不欲对卫兰歇表现的过于热情,毕竟卫兰歇是个旁人眼中的怪胎,人人都讨厌他,自己对他释出好感也会被人当成怪胎。
所以他对卫兰歇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不近不远,也时常会“无意间提及”他有多么厌烦跟卫兰歇交往,但碍于情面和道义他不得不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