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刺耳而尖锐钉进鼓膜。
没有任何铺垫,也不是以提离婚发泄不满情绪,手中的协议书在告诉他,她这次是认真的。
昨晚历历在目的潋滟春色在瞬间变成冬日冰雪,她主动吻过来,气息如兰,然后再第二天甩来一份离婚协议书。
郁则珩自认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如她意,他或许不算称职的丈夫,但也绝不至于到离婚的程度,他握着手机,高耸眉骨下眸光深邃幽暗,他望着那辆商务车,视线锐利得像是透过车身。
沉默间,乔殊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那股冷意:“我们当面谈吧。”
她挂断电话,手机抵着下颌,踟蹰几秒后,她再度抬起眼睫,按下开门键,车门打开,她走下车,绷着腰背,一如既往的高姿态。
乔殊换上拖鞋,先走来的是楚姨,习惯性地替她拿包,问今天喝安神茶还是甜汤,她笑笑说暂时都不要。
郁则珩在楚姨身后,他面无表情,浓密睫毛下,薄唇紧抿,只有手里握着的那份协议因为手指用力而卷起,纸面上的褶皱如裂痕,他一言不发,冷眼旁观她跟楚姨对话,他在等,等她走过去。
乔殊抬步走过去,像询问天气般的语气:“协议你看完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吗?我请的律师是专门负责这块的,这一点,你放心。”
“什么时候的事?”郁则珩突然问。
乔殊愣住:“什么?”
郁则珩捏着那份文件,瞳孔漆黑如夜色下海面,风平浪静表面下是阴暗潮湿的暗礁,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他一字一顿:“这份协议是什么时候写的?是在我回国之前还是之后,又或是就在昨天?”
他音量突然拔高,从厨房出来的楚姨脸色一变,即便是专业能力出众,此刻也有些慌神,她下意识去看在场另外一位阿姨,对方同样茫然,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楚姨心里向着乔殊,眼看气氛不对,她主动走过去,问晚餐已经差不多,可以随时用饭,又对郁则珩道:“今天食材新鲜,小小姐特意让厨房给您煲了汤。”
“待会吧。”乔殊知道楚姨在打圆场,她给一个温和的笑容,让她放心。
“不如先喝完汤……”
郁则珩偏头,阴冷幽暗的目光截断楚姨的话:“出去,现在,所有人都出去。”
楚姨头一次见郁则珩动怒,即便神情跟语言都极为克制,她还是心头一怵,在听见乔殊说没事让他们出去时,她屏息凝神,转身叫其他人从客厅离开。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静得仿佛凝固。
乔殊掀起眼睫,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昨天。”
文件闷声地甩上大理石餐桌,郁则珩往前一步,他手掌抵着餐桌边缘,压迫感扑面而来:“为什么?”
乔殊抿下唇,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累了,不想伺候了,懒得再演了,这些理由够了吗?”
“昨晚算什么?”郁则珩跟着问。
乔殊垂了垂眼睫,语气漫不经心:“你当我喝酒昏头,离婚之前睡最后一次,也不是第一次睡,为什么那么生气?因为是我主动,然后又向你提离婚?”
就好像离婚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她提了,他就该大度点头,否则倒像是他在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