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堂内的颜霁怎么会听不见?
她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又酸又涩,连眼睛也难受极了,酸得忍不住眨眼。
她快要坐不住了,攥着衣角的手指愈发用力,试图压下心底的起伏。
“云儿,莫缠着你阿舅了。”
远山道长朝潘云儿悄悄招手,低声耳语,“你阿舅心里还没放下哩。”
“可——”
潘云儿还未问出口,便见远山道长冲她摇了摇头,往外铺的方向指了指,“只怕是你阿舅的心又乱了。”
“什么?”
一个大掌落下来。
“怎么那么笨?”远山道长拉着人指给她看,“那药,都是给你项姐姐的阿娘治心疾的。”
说罢,忙拉着小丫头跟上前面的人蹑手蹑脚去了外铺。
目光触及坐在堂内的身影,沈易的眼神稍黯,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这药还是照常煎服,过两日我忙完了,请了脉再看可是调药。”
颜霁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只能说出一个字,“好。”
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上前,将手中的药包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脚步微顿,僵硬着的身影终于转还。
沈易深深吸一口气,微微侧目,绕过药包,余光悄悄落在她的身上,“日子可定下了?有。。。。。。什么我能置办的?”
颜霁本意是等着绣云坊的人来送照身帖,到那时便是去做个登记便罢了,他们这样的人何必还要费银钱做什么面子工夫?
“就明日罢,”颜霁的睫毛乱颤,心底如同被汹涌的江水淹没,缓了缓,终于还是没有抬起头,低声道,“没什么置办的,过些时日去里长那儿做个见证就好。”
沈易心知嫁娶一事是最庄重的,于女子而言本该是最欢喜的,可听见她的话,心里仿佛被人用细针扎了一般,阵阵疼痛,令他喘息艰难,连心中的话儿也说不出。
扒着木窗的潘云儿惊呼出声,“可是项姐姐要嫁人了?”
堂内寂静非常,原本只能听得自己的呼吸声,眼中也只有眼前的那一片地儿,潘云儿这一句可是听进了两人耳中。
颜霁终于起身,拎起手边的药包,抬头对身旁的沈易笑了笑,“我先走了。”
屋外的远山道长便是已经伸手捂住了这张惹祸的小嘴巴,眼睛猛眨,也无济于事了。
眼看着那道身影,出了沈家药铺。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沈易已经站在了面前,满是无奈,“远山道长,云儿。”
远山道长立刻假咳,摇起了自己的扇子,“那什么,我来喊云儿的。”
说完,丢下潘云儿自己便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