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鹤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很想被人供奉吗?”
“当然想啊,谁不想赚功德呢?”
沈樾之打了个哈欠,笑嘻嘻地没当回事,“但那都是仙界大人物才该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算了,不聊这些了,想了又得不到,只是徒增烦恼。”
隐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开口,石破天惊般,“我可以帮你建啊。”
“你?”
沈樾之乐得不行,不禁伸手掐了掐少年的脸蛋,在他生气之前迅速收回了手,“你有这份心,哥哥很感谢你,但是不用啦,因为我已经不会再去追求不属于我的东西。”
看着隐鹤露出迷茫的神情,沈樾之耸了耸肩,玩笑中掺了三分真心地道:“就这样平凡地过日子,也挺好的,不是谁都要过轰轰烈烈的一生的。”
“……嗯。”
隐鹤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只是怀中的传音法宝响了起来,沈樾之见他面露难色,也就没有再提排演这件事。
他瞧着隐鹤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关于隐鹤身份的疑惑并未打消,反而更沉了几分。
如果隐鹤真是那个人,他要怎样才能摆脱开来?
只能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有些自知之明吧。
…………
翌日。
衔春楼的夜向来热闹,可却也鲜少如今日这般座无虚席——只见三层高楼香气弥漫,帘影幢幢,檐下处处是寻香逐艳的影子。
朱门一开,翘首以待的看客便挤得水泄不通,不得不临时增设位置。
半月前,榴娘放出风声出去,衔春楼要献上一曲最新的剑舞,由仙界美人献跳。这消息就像是像油锅里泼了水,噼里啪啦一阵炸,炸得满城皆知。
此刻,衔春楼里外都坐满了人,就等着一睹这位美人的风采。
高台之上,四角压着巨型立鼓,其前各站一副骷髅架子。榴娘手中的铃铛一摇,四副白骨就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手持鼓槌敲打起来。
鼓声雄浑而有力,节点分明,愈来愈快,直敲得人胸膛中的一颗心都跟着震颤起来。
密如雨点的鼓声此起彼伏,而后,戛然而止。随后,帘后一道清箫如凤鸣骤起,一柄长剑破纱穿出!
紫衣忽现——沈樾之踏风而入。
他玉足一点,像一片羽毛落在了高台正中。雪青舞衣层叠翻飞,额缀碧玺随步轻晃,其下是一双比宝石更加夺目璀璨的招子。眼尾揉的那点胭脂,被他冷冽锐利的目光一衬,多出几分难言的勾人。
一剑横身,烛火颤颤,束得极细的腰身扭转,半掩于灯笼绔中的双腿迈出,随着响起的箫声动了起来。
隐鹤吹着萧缓缓走出,只见少年着白衣而立,箫声如水,低回含情。
身如游龙,剑似惊鸿,沈樾之身形纤细而轻灵,比男子多一分妩媚,比女子多一分锐利,舞动间仿佛与剑融为一体,将剑意体现得淋漓尽致。
箫声随他的动作起伏,时而缠绵,时而激昂。忽而,沈樾之猛然跃起,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抬腿欲要勾下垂在梁上的丝带,腰肢后弯,右脚高悬,意外没能勾到,失去平衡就要摔落——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修长的手及时探来,稳稳于半空中托住了坠落的脚。
是隐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