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真心里清楚,谢林川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退役运动员。
他只是没有想到,谢林川会为了木生做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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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今天他从怀空市一个地下网咖接过来的少年此时就蹲在木生床边,也不说话,头发长的都挡眼睛了,也没说修剪修剪,牛仔衣很大也很旧,洗的倒是蛮干净,但鞋是脏的。
沈怀真又开小差,回想起自己找到少年时的情景。
他是在临川市的一家网咖找到他的,正是下午放学时,那家网咖却空无一人,仿佛只是单独为陈默单独营业。
沈怀真进门时,少年正在对着一台电脑运行着沈怀真看不懂的软件。头戴耳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不是谢林川确定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个不会说话的黑发少年,沈怀真怕是要怀疑他只是一个因为沉迷电子游戏而辍学的不良少年。
至于那位姓毛的先生,沈怀真找到他时,他正在喂流浪猫。
他提了谢林川的名字,白毛少年同一群眼瞳幽绿的野猫齐齐看向他。
人们都传,临川市怪事很多,沈怀真本来不以为意。
但这些人,从谢林川,到陈默,再到毛正义,都来自临川。
如果是巧合,那就太离谱了。
但目前看来,至少木生还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即使床上躺着的青年脸色此刻已经完全没有活人的样子了,嘴唇干裂苍白,即使刚刚喝了水也没用。后背的衣服被谢林川撕开又包上了纱布和绷带,他们临时找不到衣服给他穿,就只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被。
脚上的纱布还缠着,郑平没敢给他换药,但看着样子,应该没有继续感染。
即便如此,床边的少年还是非常担忧地望着他。
木生一直没睡熟,谢林川让他等,他就一直逼自己不要睡。本就立体的五官在医疗队简陋的灯光下更显的深邃,感觉到少年的手悄悄碰到自己小指,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瞳完全是黑的,眼眸总似含水,眼神淡然,似乎对身边一切事物都没有关心。
黑发长至脖颈,修剪的很草率,但并不凌乱,略搭在眉眼上方。
再加上白炽灯下更加惨白的肤色,显得他整个人如同从水墨画上捞出来的一般。
他看着陈默,眼神慢慢聚焦到少年忧心的脸。
他笑了笑,很费劲地抬起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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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裴峰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谢林川脸黑的像锅底,郑平刚好复查完一个患者的情况,连忙过来问找没找到解药或者能让他接受输液的办法。谢林川黑着脸摇头,沈怀真过来听墙角,看他不悦地摸了支烟,咬到了嘴里。
“裴峰说药物还在研发期,研发项目本身是吐真剂,原计划是给叛徒或者俘虏用的,但还没成功,以至于只有加剧痛觉的作用。”谢林川深吸了一口气,拧起眉头,“……他们只是在他身上试药,试药当时也让木生签了协议,具体怎么签的我没问,不过我猜以他的个性可能就是破罐子破摔……”
郑平一愣,从他的描述中发现了重点,“所以没有对抗药剂的解决办法吗?”
“而且,”沈怀真发现了另一个重点,“他们在他身上进行临床试验是结果了他本人同意的,按理说,这属于合法范畴。”
谢林川没有答话。
“裴峰说,之前他们都是让他自己挺过来的。”谢林川说,“药效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毕竟他们也不是想弄死他……而且,等到药效过去,他们就会给他提供及时的治疗,他只是测试药效,他们不会让他承受接下来的痛苦。”
郑平若有所思。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只不过每个人沉默的原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