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抱膝半蹲在地,瑟瑟发抖。
一张脸几乎埋在膝间,看不清面容。
陆砚朝吴管事抬抬下颌,立刻有奴仆上前,抬着药童的尸身离开。
住持捻着佛珠:“若他真有罪,殿下也不该如此暴虐残忍。”
陆砚答非所问:“第一
次见死人?”
住持扼腕叹息:“佛门净地,断不会有如此惨绝人寰的杀戮,贫僧修行多年,自然也是第一次见。”
陆砚笑笑:“是我狭隘了。我还以为第一次见到死尸的人,多是吓得哆嗦,站都站不起来。”
正吓得哆哆嗦嗦,站不起来的江稚鱼:“……”
怎么感觉陆砚一个字都不曾提到自己,却字字句句都在说自己?
他不会真的认出自己了罢?
江稚鱼毛骨悚然。
整个人恨不得埋入地里。
早知如此,刚刚还不如先给自己挑一块风水宝地,这一处杂草高于膝,俨然多日不曾有人打理,若真的命丧此处……
江稚鱼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回过神,透过指缝悄悄窥探树影后的三人。
陆砚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枯藤古树后除了萧瑟秋风,空无一人。
江稚鱼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劫后逃生的喜悦从天而降,似乎要将她砸晕。
她这是……躲过一劫了?
陆砚真的没有发现自己?
江稚鱼欣喜若狂,扶着酸麻的双膝站起,一瘸一拐转过身。
一声惊呼差点冲破喉咙。
本该在前门的守卫不知何时挪到江稚鱼身后,沉沉黑眸低垂,面无表情盯着江稚鱼。
江稚鱼心口骤停,脸上的血色褪去大半。
她不知道守卫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我、我才刚来……”
言外之意,她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守卫的左手不曾从剑鞘移开:“主子让我送江三姑娘回禅房。”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彻底粉碎了江稚鱼所有的侥幸。
完了。
陆砚真的看见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