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在心底对江萌说过这句话,千次万次。
高二,她刚转学到一中,敏感又孤独。
老师讲课的时候,有时说急了,偶尔带出一句她一点都听不懂的方言,引得全场大笑。
所有人都在笑的时候,只有苏玉在恍神。
独在异乡为异客,原来是这般心情。
被削弱了参与感,好似被五十多个人排除在外,她会为这样一件小事就感到无比伤心。
她没有朋友,安静地走过课间热闹的走廊,独来独往去厕所,去办公室。
她低着头,塌着肩,因为没有人陪她,苏玉只能假装看看卷子,找到一会儿要去问老师的那道题。
而那个女孩迎面走来,长了一张哪怕不喜欢她、也无法不被她吸引住的脸,或热情地和同学打招呼,或被热情地拉住。
她不需要直板夹,头发就能熨帖顺滑。
她可以大方自信地站在讲台上领读,一点也不畏惧众人的注视。
她第一次在学校穿短裙,所有人都看直了眼,在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之下,举着运动会的牌子走过操场鲜艳的跑道,毫不吝啬、冲着旁边喊她“女神!”
的镜头温柔一笑。
江萌走的那个位置,是永远不可能轮到苏玉站过去的。
她心知肚明。
苏玉在心里说:“我好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明明带了学生卡,但江萌今天又想“敲竹杠”了。快到食堂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谁似的,她步伐加快起来。
不远处,两个少年十分养眼地站在那里。
远远的,在人群中。
苏玉看着他们的背影。
陈迹舟热络地跟人打招呼。
谢琢沉稳许多。
他的界限一直很高。
他就静默地站在那儿,没有小动作,也并不想跟来来往往的人说太多话,至多点头打个招呼。
因此女孩们偷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都是小心谨慎的。
谢琢站在竹叶下的阴影里,但阳光还是落了一点在他的侧脸,让他透亮的眼睛澄澈得无以复加。
视线里,江萌跑到两人中间的位置,说了句什么。
谢琢没怎么搭腔,但行为阔气,手腕一抬,一张卡就被轻盈地抛出去。
江萌仰头看半空,抬手飞快地接住,再高兴地跑到苏玉跟前,夹着那张卡说:有饭吃了!
苏玉在心里说:“江萌,我好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少年时代的风吹不到十年后的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