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令蘅点头,随即又扬起脸,眼中闪过几分促狭的表情。
“放心吧,娘,您也是清流教养出来的姑娘,女儿都明白。”她眨眨眼,着实是欠揍,都拿亲娘打趣了。
“若是有人非要不开眼,惹到我头上来,那可有的受了。我了解她们,她们可不了解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您就在府中等我凯旋吧。”
许清看着女儿这副模样,深知她的脾性,没再反驳。只是抬起手,隔空点了点她的额头,满脸都是无奈的表情。
她沉默片刻,终究是不放心,再次询问:“娘之前让人送来的那份女宾名册,你可都仔细看过了?”
那名册上全是今日参宴宾客的资料,有身世背景,以及坊间传闻。这是许清特地让人做好的,就怕她被人欺负,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严令蘅点头应道:“娘放心,女儿看过了。”
许清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一丝审慎,低声道:“看了就好。那便该知道,江侍郎家的那位静舒姑娘,今日多半也是在的。听闻此女心思玲珑,最是周全,在京中闺秀里素有贤名,与苏家女更是交情匪浅。你与裴家的婚事既定,难免碍了些人的眼,万事小心为上。莫要失了分寸,但也需心中有数。”
严令蘅眼波微转,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娘指的是那位远近闻名的江才女?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情最是温婉和善。她若真如传闻中那般贤良,女儿自当以礼相待;若不然——”
她话音微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澈的光,“女儿也自有分寸。”
许清看着她这般模样,知她已听明白自己的弦外之音,便不再多言,只是抚平她衣袖上细微的褶皱,语气温柔却郑重地再次叮嘱:“万事多加小心。早些回来。”
“嗯,女儿省的。”严令蘅点头,她转身,胭脂红的裙裾拂过光洁的地面,步态从容地向外走去。
许清站在轩门口,目送着她的背影,目光沉静,隐含关切,却并无阻拦之意。她深知女儿心性,此番前去,绝非易与,但她相信阿蘅能应对自如。
***
马车在苏家府门前停稳,严令蘅扶着丫鬟的手下车。
她目光扫过苏府门前车水马龙的盛况,正待举步,春花却借着替她整理裙摆的姿势,极快地在她耳边低语:“姑娘,方才来的路上,奴婢看到了状元郎的车架,就在前面拐角,瞧着也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严令蘅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眉头轻蹙,心中那根弦也绷紧了几分。
春花习武,比寻常人耳聪目明,她既看到了就不会错。
赏花宴乃是闺阁女眷的聚会,怎会与外男有所牵扯,林慕远又为何会出现在苏府附近?这恐怕不是什么巧合。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随即对身后的小厮递了个眼色,轻声吩咐道:“你想法子绕到前院去,打听清楚,今日苏府前院是不是另有宴请?都请了哪些外客?速去速回,有消息立刻想办法递进来。”
“是,姑娘。”小厮低声应下,悄无声息地退后,迅速消失在街角。
严令蘅这才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得体的浅笑,在引路丫鬟的带领下,步入了苏府的庭院。
今日这场赏花宴,显然排场不小。引路的丫鬟衣着体面,言行规矩,处处透着清贵府邸的讲究与矜持。
几位先前到的贵女们聚在一处,衣香鬓影,笑语盈盈。她们见严令蘅进来,目光或明或暗地都投了过来,带着好奇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