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不远处,一名年轻的队员大腿中了一枪,动脉似乎被打穿了,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他痛苦地蜷缩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小武!”阿杰心脏一抽,前瞬间闪过那小子平时呲着牙喊他杰哥的笑容。
不能让他死在这!
阿杰咬紧牙关,猛地从车后探出身子,试图朝小武的方向冲过去,想把他拖到相对安全的掩体后面。
就在他身体完全暴露出来的那一刹那,“噗”又是一声轻微却致命的枪响,阿杰只觉得持枪的右臂像是卡车碾过,一股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整条胳膊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沉重的步枪脱手而出。
他本人也被这股冲击力带得踉跄几步,重重摔倒在地,恰好滚到了小武的身边。
他痛得几乎晕厥,冷汗瞬间浸透了作战服。手肯定是废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视野因为疼痛而有些模糊,他看到站在对面街道的男人,靠在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旁。
那是严彬刚刚停在那里的车,车身贴着街沿,刚好挡住了大部分来自阿杰这边的射击角度。
他半边身子藏在车门后,手臂搭在车顶,姿态看起来随意得像在街边抽烟,可阿杰心里清楚,那车门的厚度足够挡住普通步枪的子弹,是个隐蔽又不碍视野的绝佳掩体。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阿杰的身上,那目光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没有杀戮后的兴奋,甚至透着些无聊。
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在俯视正徒劳挣扎的猎物。
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们全部的本事了?如此不堪一击。
陈知念死死抱着头,躲在角落里,视线被颤抖的手臂挡得只剩一条缝,可还是能看见子弹打在地面上溅起的火星。
她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火药味,混着不知从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上下牙碰撞的声音在她自己耳朵里格外响,甚至盖过了部分枪声。
就在这时,又一声“噗”响,离她特别近。陈知念吓得惊声尖叫,以为子弹打到了自己身上,猛地抬头,却看到离她不远的一辆车的车窗被打穿,玻璃碎片像雪花一样落下来。
耳鸣声越来越响,她听不清枪声有没有减弱,只能看到对面的人一个个倒下,地面上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她能看见的每一寸地方。
视线越来越模糊,尽管知道眼泪是徒劳的,可它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掉。刚才那颗打穿车窗的子弹离她那么近,下一颗呢?下一颗会不会直接打在她的背上?会不会像打穿玻璃一样,轻易就击穿她的身体?
有颗流弹打在她旁边的墙面上,碎石渣溅到了她的头发里,她吓得猛地一缩脖子。
陈寅洛看起来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她会死的,一定会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抬头想搜寻陈寅洛的身影,正巧撞进他的眼眸,他也在看她。
那里面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漠然,甚至她能清晰地读出两个刻薄的字——废物。
枪声,终于停止了。
她看到陈寅洛从口袋里拿出烟,抽出一支衔在嘴里,另一只手摸出火机,橘色的火苗在他指尖跳动,映得他眼尾的线条更显冷硬。
他吸了一口烟,烟雾从唇齿间漫出来,他微微眯起眼,像是在享受这片刻的松弛。
随即,他扬着下巴,视线越过那缕烟雾,垂落在她身上,然后朝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