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这次,这位太祖高皇帝刘邦的姬妾、先太宗孝文皇帝的生身亲母,也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
届时,曾显赫于汉家庙堂之上的薄氏外戚,便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独留此刻,正茫然呆坐的薄皇后住在椒房殿,静静等候着那道必将会被颁下的废后诏书……
想到这里,刘荣也想起来前段时日,坊间传出的一些风论。
只是此刻,看着薄皇后孑然孤立的身影,刘荣只觉得坊间那个传闻,或者说‘建议’,是那么的可笑。
“堂堂皇长子,都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眼看着就要及冠,却丢下自己的亲生母亲,跑去给皇后做儿子?”
“嘿;”
“也亏他们想的出来……”
“怕是不知母后,并非是生不出来孩子——而是父皇根本就不可能允许薄氏一族,再出一个‘薄太后’?”
“恐怕就连曾祖母,也是对此心知肚明,方才会心灰意冷,避居深宫……”
思绪流转间,一爵浊酒已下肚,刘荣只轻轻将酒爵放回面前的餐案之上,并挥手遣退了为自己斟酒的宫女。
喝酒误事的道理,皇长子,不至于不明白。
只是虽停了酒,目光却也自然地继续移动着。
——薄皇后下座,是面带微笑,小口品尝着餐食,时不时对自己投来微笑的母亲栗姬。
宣明殿的程姬和曾经的婢女,皇六子刘发的母亲唐姬同席而坐,虽已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却也还是保留着往昔,那更偏向于主仆的相处模式。
“唐姬,也是个聪明人啊”
“知道自己出身卑微,一不小心便要被这深宫咬烂、撕碎,便紧紧抱住了原主的大腿。”
“——早几年,还有人说程夫人与唐姬面和心不和,宣明殿明争暗斗不休。”
“如今,怕是再也没有人记得宣明殿,还住着第二位诞下皇嗣的姬嫔了……”
温笑着对母亲栗姬点头示意,望向母亲下座的程夫人、唐姬主仆,刘荣的目光也稍停留了半瞬。
说来,宣明殿的这两位夫人,倒也是有趣的紧。
最开始,程夫人选秀入太子宫,做了当今天子启、彼时的太子启的姬妾。
而彼时的唐姬,仅仅只是程夫人身边的婢女。
得了太子宠幸,又接连诞下二儿一女,程夫人便考虑起了自己的未来。
——‘前辈’栗姬,为太子接连生下三胎,便逐渐失了恩宠。
自己也已经生下三胎,若也如栗姬那般失了宠爱,该如何是好呢?
正为此苦恼间,恰逢太子启到程夫人那里过夜,而程夫人又正逢月事,无法侍奉太子。
身体情况不允许,又实在不想——更不敢放天子启去其他姬妾身边,程夫人一咬牙一跺脚,便把婢女塞进了太子的被窝。
就这么一下,暴击九九八:那唐姓婢女怀上了皇六子刘发,也借此完成了华丽转变,母凭子贵成了唐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