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强要出帐,此前季濉的先锋队一直在加紧赶路,却在此地停留了三日,林臻直觉不对,她想出去看看。
“出去透透气也好,不过,只能我抱着你出去。”季濉作势就要抱她。
林臻很生气地推开他,凤眸中满是愠色,“你发什么疯!”
说罢,她便直冲冲地往外走,地形崎岖,几次险些跌倒,季濉顾不得她的意愿,紧跟上去将她抱回营帐。
“你放开我!”林臻心底憋着一股气,反抗强烈,而季濉则百般顾忌,不慎被她一脚踹在地上。
“孩子!当心孩子!”季濉脱口而出,他跪行至林臻身旁,“林臻……你许是有孕了,”他喉结滚了滚,停顿片刻,“怀了我们的孩子……”
他承认他很无措,像久困深渊之人忽见天光,反倒不知该如何迎接那刺目的光亮。
他暗自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或许能成为天赐的转机,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希望的微光在他心底悄然燃起,却又被更深的忐忑笼罩。
他不知林臻是否和他一样期待。
过去在教坊司的时日里,他从未刻意避忌子嗣之事。纵然彼时恨意蚀骨,潜意识里却仍然卑劣地渴望着能有一个“意外”。
一个让彼此不得不靠近,再也无法分割的“意外”。
这个连梦中都不敢奢求的妄念,此刻竟成了真。他倏然抬眸望向林臻,眼中灼灼光华宛若信徒仰望神祇,等待着天神赐下的恩典。
然而神祇从不会为凡人的祈盼而动容,他们永远以悲悯而冰冷的目光俯视众生,恰如此刻林臻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刺骨:“你想错了,我不会有孩子。”
“你就这么不愿意有我的孩子……?”
这会林臻没有再说话,她变得平静,缓缓起身,从季濉身侧走过,出了帐。
季濉仍跪在榻前,似是失了魂魄。
*
之后两日,季濉虽不再将林臻拘在帐内,但不管她走去哪里,他都寸步不离的跟着。
林臻只觉无奈,索性不去理会他。
第三日,林臻明显觉得营地中警戒森严起来,午后帐帘微拂,她瞥见一队身着奇装异服之人踏入营地。
为首者戴着鹰顶金冠,腰间佩着弯月状骨刀。
林臻直觉不妙,可能这便是他们多日停驻不进的缘由。
营中戒备森严,她根本无法探得任何消息,心下正焦急万分,却不承想当夜便有了转机——季濉亲自引着他们其中的一人,径直进了他的大帐。
那人提着药箱,似乎是个郎中,在林臻迟疑的目光下缓缓走近她,揖礼道:“夫人,劳请伸手,让老夫为夫人诊脉。”
林臻眉头蹙得紧,她纵有万般不愿,可不诊脉,季濉便不会死心,她冷着脸将手腕搁在脉枕上。
郎中一边捏着她的脉,一边垂眸捋着自己短短的胡须。
她看不清郎中脸上的神色,唯能感知他指腹在脉络间的起落承转,不知怎的,她竟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