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手轻触额头,发觉不知何时已被人上药包扎起来了,“我的伤口不碍事,不疼的。”
季濉将她的下巴抬起,与他对视,破晓的曦光仿佛给他镀上一层柔软温暖的光晕,一双惯常凌厉的墨眸此时氤氲着罕见的温润,若非她余光瞥见窗下发着冷光的强弩箭矢,几乎就要陷进这般温柔缱绻中。
果然,他薄唇轻启:“林臻,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受伤,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到你。”
未等林臻回应,外殿传来嘈杂声,季濉轻吻她额头,“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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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濉站在宫中最高的阁楼之上,听着石竹的回禀。
“宣府的人向来只听命于皇帝,格外忠诚,忌惮皇帝被挟持在宫中,因而并不敢强攻,只派人从各处废弃宫墙和狗洞里钻进来,想要刺探皇帝的具体景况,已被属下就地处决。”
季濉点点头,道:“把他们的头颅全都丢出去,并加以警告。这两日加强各个宫门巡防,漠北军随时可能入城。”
石竹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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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濉回内殿时,林臻正站在窗下,对着那把弩箭出神。
他放下手中的食盒,走过去,问道:“这是狗皇帝放在外殿的,似乎是北莒国贡品,威力非常,要试试吗?”
说着,他动作娴熟地挂弦装箭,修长的手指在弩机上灵活翻动,将上好弦的臂弩递到她面前:“按下悬刀,便可击发。北莒国最善研制精巧器械,莫要小看这只臂弩,五十步之内,可破轻甲。”
林臻接过弩箭,指腹触到冰凉的弩身,轻放下:“改日再试罢。”
季濉笑道:“也好。”
二人用罢早膳,时日尚早,季濉觉得方才去过的阁楼还算凉爽,饭后便将林臻带了上去。
凭栏远眺,晨光将宫城的红墙黛瓦覆上一片朦胧的金色。
凉风吹过,卷起他半束的长发,玄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姿,卸下甲胄的季濉少了几分肃杀,却多了胜券在握的松弛,仿佛万里江山已尽在掌中。
他忽然转头,黢黑的墨眸恰好撞进林臻眼中,眼尾微扬,他笑着牵起她的手,放在他唇边。
那吻带着清晨的凉意,却烫得她指尖发颤。
薄唇贴在她指腹,他说道:“宜州兵马入城之时,便是新帝登基之日,届时,我会给你最盛大的封后仪典。”
“此后,你我二人便站在这权力之巅,共享天下。”
林臻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里面满盛着孤注一掷的欲望和偏执的眷恋。
风掀起她的衣袖,与他的衣摆纠缠在一起。
林臻沉默一瞬,开口道:“不为后,我也会嫁给你为妻。”
凉风将她的声音吹得有些轻,他有些无措地放下手,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林臻迎上他错愕的目光,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紧贴的掌心甚至能感受到彼此似要冲破皮肉的剧烈跳动的脉搏。
她一字一句道:“林臻,愿与季濉为妻。”
日头渐高,夏日的暑热随之蒸腾而来,两人相握的手就像弥漫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一样湿热黏腻。
他从未期待过她会有所回应,此刻的他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忽见绿洲,甘泉入喉的刹那,连五脏六腑都跟着战栗起来。
似乎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随时就会消失的幻觉,他不受控制地握紧林臻的手,越收越紧,直到她皱起眉头,才慌忙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