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濉目光沉沉地凝望着她,林府数不清个晨昏里,他都曾这样看着她。
她仿佛是漆黑夜色中宁静盛开的昙花,即便已不止一次见证过它的刹那芳华,却仍会在下一次盛开时,为她失神。
“……你还好么?”
林臻已停在他面前,季濉方才回神,他熟练地皱眉慢慢道:“不太好,伤口有点……有些疼。”
林臻原想让石竹回去赶马车来,望一圈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走散了,遂伸手向他道:“与我同乘一骑罢。”
季濉认可地点点头,扶上马背,坐在林臻身后。
她骑得很慢,季濉在身后轻揽着她的腰,身形随着马步一晃一晃,他闭着眼,深深沉浸在“昙花”的幽香里。
在田庄的日子,美得像梦一样,让他不断沉溺其中。
林臻心底藏着事,不曾关注到他的心绪,只慢悠悠地问道:“三皇子谋逆之事如今人尽皆知,孟良誉何以会如此轻易大义灭亲?”
她不觉得他真是什么忠君爱国之臣。
“安都山处决场的兵,是冲着他去的?”
林臻曾在处决的告示上见过观刑官员的名单,上面有孟良誉的名字,也正是那日,孟良誉奉旨扣押叛乱的三皇子。
显然他是早有预谋。
季濉不答,只沉浸于她发梢扫过他脸侧的酥麻触感,笑问道:“还有呢?”
“三皇子即便对孟良誉有异心,也不会行事如此莽撞极端,难道他已知晓——”
季濉将下巴轻搁在林臻肩头,懒懒地应道:“嗯,是我让他知道的。”
林臻心里的疑雾并未完全消散,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还遗漏了什么,不过这些信息已足够。
她心里有了主意,问道:“贵妃现下在大觉善寺?”
季濉道:“怎么?”
林臻道:“我想见见贵妃,不,我想请一个人见见贵妃。”
季濉直起身,蹙眉回道:“她如今只是一个被圈进在大觉善寺有名无实的贵妃,见她倒不是难事,只是听说,她已经疯了。”
林臻拉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顿,接着道:“不碍事。”
有时,说不了话的人所说的话,才更具说服力。
*
朝中久久没有永安侯的消息,念其劳苦功高,准其以一品武臣礼归葬,轻敌冒进却也是他的失职,功过相抵,削去其永安侯的爵位,保留林氏诰命身份,不牵连宁府众人。
林氏前来还愿,甫一出殿堂,便被一行人“请”去一处偏僻禅房。
再出来时,已面如白宣步履虚浮,被两个婆子搀扶,踉跄着走出来。
她原想速速离开,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住去路,愤怒驱散了惊惧,她怒指着那人道:“原来是你!”
第52章
禅院外,林氏所带的丫鬟婆子皆被屏退在院外,唯有几名带刀侍卫矗立在房门口。
林氏强压下心底翻涌而起的情绪,强作镇定道:“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