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轩窗左右外推,一片葱郁尽收眼底,窗下一方紫檀木长案,垒放的几卷简牍呈三角状。
一只额顶乌黑的喜鹊驻足窗沿,不停地啄着简牍。
环目四周,身下躺着一方柔软宽榻,绣丝锦被轻盈盈地盖在了身上,坐身之际方才滑落,屋内陈设空旷,塌边搁着一只高足鹤形铜炉,淡淡幽香自内外盈。
掀被起身,着履脚踏青石砖地,后颈一阵痛感点醒了回忆,令其瞠目。
振翅之声打乱了凉赢的思绪,再看窗边,喜鹊早已飞走。
取而代之,是一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子,正手捧两卷简牍与自己隔窗相望。
“何时醒的?”
虽说两人都在打量彼此,可比起凉赢,她一袭紫绫细褶裙难掩其丰盈体态,眉目犀利如锋,肤色白皙透粉,一双晶莹薄唇仿佛微吐寒息,神采凌人。
“方才,”凉赢答毕又问,“敢问姑娘此为何地?”
“怎么?”女子垂首码了码怀中的简牍,一声轻笑,“听你这懵懵懂懂的腔调,似乎对自己被送到澜苑来之事一无所知呢。”
“澜苑?”
一想到有关于流白的传闻,无形之中似有一股力量欲将灵魂自身上抽出,凉赢楞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闪身窗边案前连声追问,“莫非是齐国三公主所居之澜苑?”
“哟,你这不是晓得么,”女子绕过门走进屋内,将简牍小心翼翼地搁在了案上,摞垒齐整,而后抬手撩起了一旁简牍挂下的细绳书签,将其双手拿起揽于胸前,“看来那位什么都没和你说。”
近身上下一番审度,她微微颔首,“也罢,现在我便告诉你,自今日起,你便是我主身边的男宠了。。。。。。”
“噢不对,”她旋即点唇自纠,“是从昨夜开始算。”
下意识间,凉赢回眸看向了方才自己起身的床榻,又伸手于自身一阵摸索。
“你怎么一副女子被轻薄之后的蠢相?”
被凉赢这番举动逗了的少女,双肩一颤之余禁不住揶揄起来,“放心吧,昨夜你就像是死尸睡得昏沉,我和喜饼两人把你扔到塌上便走了,一身脏臭谁稀得碰你?真临幸你那也要看少主的心情,可轮不到你去想。”
“花卷,少主的书可曾寻见?”
一语方落,便听外院有人来催,凉赢方知眼前女子名为“花卷”。
心下想时,窗前便蹿出了个身影,着实吓了凉赢一跳。
不过细观之下,她生得玉容细眉,面颊圆嘟嘟的很是讨喜,尤其那双灵动眼眸,眨眼间璨若明星,声如银铃,可爱活泼。
花卷瞧了一眼喜饼手捧叠放齐整的衣物,没好气地拍了拍怀中的简牍,“找着了,正打算送去梅洲。”
同时,喜饼也见凉赢支棱在那里插不上话,便主动问道,“你醒啦?”
随即喜饼也穿门入屋,行至凉赢身前将崭新衣衫捧过,“正好,昨晚帮你盖被子时我顺带目测了你的尺寸,恰好和少主三年前的身板差不多,试试看合不合身?”
话已出口,花卷便暗暗瞪了她一眼,而喜饼则舌尖微吐,“瞪我作甚?你不也帮忙脱了鞋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