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阮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叶勉目光落在他光裸的脚掌上。
这处偏殿是他公办时留宿宫中的住所,火龙地暖不缺,但深秋时节,太监们还不曾引火,青石板寒凉,最是伤身。
他冷脸放下汤药,在裴阮的惊呼中,一把捞过人公主抱起来。
“冒冒失失。怎么,昨夜只顾着温存,难道忘记问清夫君去处?”
骤然落进小叔怀抱,裴阮脸都吓白了,哪里还听得清他说的什么?!
他扑腾得厉害,被丢上大床,兔子样窜进床里,皱着眉鼓着脸很生气,“你……你怎么这般不讲究?要是叫叶迁看见我们……我们这样……”
“呵,他重伤初愈,又被你榨干,想是无力抓奸,侄媳多虑了。”
一句话信息量爆炸,又是榨干,又是抓奸,裴阮一时不知先羞耻哪个词比较好。
“谁和你有……有奸!你……你是长辈呀,说话怎么这么不要脸……”
叶勉脸顿时黑了几个度。
片刻后,他蓦然笑开。
“阮阮要脸,昨夜也不知是谁,叫的跟母猫叫春似的,整个明华宫的宫人恐怕都很好奇,明明没到发情的季节,是哪只猫这般不知检点。”
“……”论不要脸,裴阮实在拼不过他,只好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
我躲还不行?!
中药的苦香随着水雾气腾。
叶勉欺负过人,望着漆黑的汤汁,又兀自叹了口气。
是了,跟他置什么气呢?
昨晚拷问过黄书朗,他才知道这只傻兔子经历过什么。
被唯一的抚养人那样恶意磋磨着长大的孩子,没有长歪,不生恨心,始终保有一颗纯稚的本心,只是笨拙一些,却屡次遭他怀疑、试探,甚至至今仍被他蒙骗诱拐。
他却还拿莫须有的醋意时时恫吓,与他为难。
确实不是个人。
“好了,逗你的。叶迁有军务在身,须得拿下叶崇山才能回来,你不必担心。昨夜他不是叮嘱过你,叫你务必听我的话?现在,乖乖把药喝了。”
裴阮蒙着头,无声又往大床深处挪了挪。
“不行,我要回家!”
既然确定叶迁安全,他可不想再跟小叔瓜田李下。隐隐约约,他已经察觉到叶勉态度的怪异。
不过,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敢同叶勉小小叫一回板了。
叶勉眉头跳了跳,“回家?”
他声音一沉,裴阮就怂,可还是很坚持地抗议。
“对呀,回我跟叶迁的家。你这个坏人,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和他见面,还总叫他做那么危险的事,他明明受了重伤,你也不让他好好修养修养……”
“好歹也留一留他,让我给他上点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