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有宗亲脸色大变,“梁元生,你竟敢动如此阴邪的心思?也不怕天谴!”
裴阮这才注意到,魏王带来的人,脸色无不泛青,神情痛苦中掺着麻木,少数几个盔甲之外裸露的脖颈上,甚至能看到猩红的斑点。
“哈哈哈,算你们还有人识货。兵不贵多而贵精。我带的这些,可都是签下生死契,与阎王借命背水一战的死士,他们与那疫鼠一样,以身饲喂疫气,皇嫂,侄儿,你们确定……靠群龙无首的左军能胜得过他们?”
“这可是连血肉都带毒的人形兵器,只要沾上……”
像是应证他的话,小皇帝突然捂住染血的侧脸,神色痛苦地哀吟起来。
“疼,母后,宰辅大人,我疼……”
梁英指缝间,原本细嫩的肌肤肉眼可见地化脓溃烂。形似天花,却比天花凶恶百倍。
一时间,殿内殿外人心浮动。
不少军卫脸上都露出退缩之色。他们不懂鼠疫,但他们知道天花。
左彰一见情势不对,立马高喝一声,“莫要自乱阵脚,若那些士兵真的染疫,魏王怎敢站在他们中间?众将士听令,魏王谋反,罪无可赦……”
“同谋者,即刻斩杀,不留活口!”他话未说完,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平静下达军令。
视野受限,裴阮看不到殿外情景。但他认得这声音,是叶勉。
「所以他藏在这里,根本没去救叶迁?!」裴阮急坏了。
「嗯,敌人调虎离山,他应是没有中计,阮阮宽心,或许另有旁人去了呢。」
裴阮勉强坐定。
只是听着叶勉冷静到好似没有感情的声音,心中浮起一种他果然如此的念头。
看似温柔,实际最是无情。
「他要是真的温柔和善,这时候也应当先劝降。」
魏王该死,但不得不听令于他、甚至被逼着以身饲疫的军士何其无辜。
「阮阮,这个世界通行的规则,是强者为尊,适者生存,你把它当做动物世界去看就好了。」
这种宿主同定制世界价值观打架的情况极其少见,系统不得不试着矫正。
「可我是人……不想生活在只有性和杀戮的动物世界。」裴阮没有一刻意识到,他与这个世界原来如此格格不入。
一人一统争辩几句的功夫,双边已然交锋。只是不消片刻,混乱的惊叫哀嚎再起。
魏王所谓的阴兵不像来作战,更像是同归于尽似的冲进禁卫军中,刀剑入体发出阵阵噗呲噗呲的闷响,溅起的血水不知染了几人手脸。
可与往常的浴血不同,那些血碰触到皮肤,如同热油烧灼,很快禁卫军开始浑身瘙痒,疼痛难当,伸手去抓,竟能撕扯下几块溃烂皮肉。
皇宫瞬间化作阿鼻炼狱。
而炼狱中心,魏王倨傲地仰起头,“都到这地步了,皇嫂还要嘴硬吗?今日,这皇位我是坐定了。”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空鼠笼,“宫外还有我的三万阴兵,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让整个京城万劫不复。”
“负隅顽抗是最没意义的事,真要毁了这繁华国都,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
在阴兵的恐怖的战力前,护驾的禁军早被打乱了阵势,被毒血感染的人丢盔弃甲,其他人也纷纷生出退意。
魏王干瘦的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他掏出一只瓷瓶,“皇嫂,皇侄的解药在这。只要你们肯降,我保证所有宗亲继续安享荣华富贵。至于你们,”他环顾四周,对着援军谆谆诱导,“只要你们肯降,我保证都能拿到解药,性命无虞。”
渐渐,已有一些人动了投降的心思。